不多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竺年骑马进入山林。
遥远的沃州西郊，一线黑甲骑兵在地平面上形成一道乌云，黑沉沉地像是要把天光遮盖。
早起砍柴的农人扔下手上的东西就跑，被地上冻硬的土块绊倒，磕出满脸的血也不顾，喉咙中发出嘶哑短促的气声：“跑、逃……”
他经过一名已经吓呆了的同伴，像是终于找回了力气，大吼：“快逃！”
五六个农人自以为跑得很快，实际上已经吓软的双腿根本没能跑多远。
跌倒在地上的双手，能够清晰感受到马蹄奔跑带来的震动。
初时看着似乎还很远的黑甲骑兵，瞬间就经过他们面前，又飞快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狸奴的启蒙教育
先生一号ˋωˊ：干他丫的！
糕儿≥ω≤：淦！
先生二号ˋωˊ：反了他丫的！
糕儿≥ω≤：反！
糕儿≥ω≤：淦！
尉迟先生（〃ω〃）：说干就干♂？
（完）
003快来啦～～～～芜湖起飞～～～
第七十六章 年画娃娃 ...
集结出发的时间，比竺年预料得要早。
竺祁和熊北北两人，和菜鸟糕不一样，虽然年纪轻，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们练兵的能力是其一，对于局势敏锐的嗅觉，以及足够的决断力，才是一名合格将领的必要条件，也是他们培训结束，被南王夫妇放到竺年身边正式入职的前提。
所以，当竺年在即将出蒲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竺祁已经等着他了。
穿着一身厚袄的青年，拢着袖子，牵着一头小毛驴，手上捧着什么东西在吃，看到竺年就随手抛了个东西给他：“算算时间，你也该到了。”
竺年随手一接，发现是一截烤山药：“嚯！还是热的！”
由于铁皮小烤炉坏了，他从离开军营到现在就没吃过一口热的，猛吃了两口，还被噎住。
竺祁骑着小毛驴带着他走，又抛过来一个外面用细草绳裹着的竹筒：“喝口水慢点吃，怎么饿成这样？”
竹筒内外壁用铁皮包裹，比一般的杯子保温性要强一点，做的不多，连竺年的亲卫营都还没普及。
竺年喝了一口温水，缓过来就对他爹一通抱怨，最后没忘记正事：“大宝哥在这儿，人也都在这儿？”
“带了三千。”竺祁没带上全部人马，“剩下两千在原地加训。一万五，老熊带着往东州去。”
竺年诧异：“我娘这次是打的萍州，带这么多人去东州？”不是去接应他娘那边？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一直默认东州是他家先生的地盘。在事态还没有明晰之前，东州可以作为一个暧昧的存在，提供双方休整和后勤的后方。
竺祁知道竺年和尉迟兰的关系，但是没想到竺年会直接跳开东州。年初他把帝后夫妻送到南泉之后，就通过另外的途径带着人进入北地，在暗中给竺年提供助力。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尉迟兰竟然能对竺年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他看了一眼竺年，倒也没有太忧虑。尉迟兰再怎么样，人也在西北。
姜国可不是个善茬。
无论尉迟兰的立场如何，都不太可能对竺年造成更深的影响了。
“罗军那里进展顺利，不需要援助。我们经东州北上，和海州那边形成夹角，在阳海渊附近建城，直接堵住阳海骑。”
阳海骑确实厉害，他们暂时没有什么保证能够一定战胜阳海骑的办法。既然不能正面打赢，那就让阳海骑不能参战。至少要做到阻挡阳海骑，让他们不能及时出现在战场上。
阳海骑的大本营所在的边境地区，和黑荥州差不多寒冷。阳海骑的营地附近地形特殊，又有丰富的温泉资源，是北地边境少有的水草丰美之地。但是离了那块看似广袤实则有限的区域，阳海骑在冬天的活动范围着实有限。
“老熊这次除了那一万五千人，把能用的工兵都带上了。争取在来年开春，给杨大将军一个小惊喜。”
话虽然说得俏皮，但实际要做到这一点简直不可想象。
竺年没有因此感到轻松，而是郑重说道：“如果事不可为，不要强撑。建立几个哨卡，能够及时掌握阳海骑的动向也可以。”
阳州苦寒，阳海骑都出不来，要在那种地方建城想也知道有多困难。
他倒是不意外他们能够找到合适建城的地方，但是他们作为外来户都能找到，没道理杨家深耕阳州多年就不知道。想要悄悄建一两座城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万五千新兵……
竺年的脸色变得难看。
新兵，一万五千；算上各种后勤、工兵加出来，再怎么保守估计，也得有两万人。
这两万人，不是他之前处理过的那些恶贯满盈的匪徒。
不只是这两万人，还有即将奔赴战场的三千人。
三千新兵，对阵禁军，三个人里能不能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竺祁看出来了，却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得靠自己想通才行。
竺年心里面也明白，以和平求和平是没有用的。想要少死人，就得尽快，而且得足够狠。
“唉……”竺年长叹了一口气，对竺祁说道，“大宝哥放心，我不会掉链子的。”
竺祁对竺年的各种用词已经习惯，不会去深究，只要明白他的意思就好：“我知道。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好。”
竺祁带来的三千人现在驻扎在一个山村。
这里原先就有村子，不过已经被废弃了，在强大工兵们的行动下，这个山村已经成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据点。
三千人说是新兵，但是都是军队中的佼佼者。他们当然没有和正规军对练过，但是参与过几次剿匪，对山林作战有概念，行动敏捷迅速，个人素质不低。
竺年到了之后，快速和队伍熟悉了一下，就带着一千人出发：“我去扫山里的哨卡。竺祁，你带队去扫北麓的城镇；朱小飞，负责策应。”
“是！”
众人领命，队伍在盏茶时间内集合出发。
一千人，对比数万人对阵的战场，只能算是一个小分队，也不是竺年带过的人数最多的队伍。出码他当年开辟南沱线的时候，也是管过几万人的。
新兵的问题不少，他这一次作战的目的是要在尽可能保证自身完全的情况下，暴露出足够多的问题。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完成任务。
所有人身穿白色和黑色相间的衣服，袖口裤腿扎紧，在冬天的树林间行进，像是一片移动的树木。
竺年带队走在最前面。
开头的一个时辰，队伍中非常安静。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声音还是多了出来。踩断树枝、擦撞等等。
再过了一会儿，当竺年听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的时候，他下令：“就地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