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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向你而行(4)

作者: 牧人店 阅读记录

第6章 6.揭开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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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舍见姬问寒跑回来,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姬问寒:“昨日我瞧见你与寻梅班主谈笑风生,已然相熟良久的样子,姬公子,不知是常常看望平康坊的哪位娘子?我与寻梅班主倒是有些交情,可以为公子打点一二。”

姬问寒:“……”他倒是没想到余舍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自己为何出现在平康坊。想到自己是听了说话才鬼使神差地走到平康坊,他的小爪子就不安了起来:怎么每次面对余舍公子都是出奇的窘迫……

“嗯?怎不讲话?可是被我猜中心思害羞了?我……”余舍惴惴不安,怕吓着了他,又怕自己的猜想是真的,不由得乱了阵脚。

“没……没有,”姬问寒打断了余舍,“我随,随意看看。”

姬问寒愣愣地提着小馄饨,从未见过如此多话讲的余舍。

“嗯?”

“吃饭。”姬问寒把馄饨一推。

“……”

“余公子,你在醉菊间里可有听到琴声?”姬问寒看着余舍吃得慢条斯理。

"嗯……确实有细微的琴声,但平康坊素来音声绕梁,我没有注意。"余舍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为何突然陷入自我桎梏。

“公子能否告知我昨日之事的其中一二?”

“当时我正与醉菊攀谈,等我用于她身上的药效起作用。彼时我内心尚有疑惑,不知为何阁下要对如此没有价值的女子下手。正思虑着,我突然开始迫切地想知道阁下的目的,忽而又陷入了恐慌,”余舍毫不隐瞒,“我恍然觉得自己此次会失手,那永不能脱离帝王家的恐惧萦绕在心……之后我便如同身临旧梦:我数次走在多年前走入旧王府的路……后来的事你都看到了。”

“杀人先害心,上乘之计。”姬问寒敲着桌子,“我在一旁迷影娘子的隔间里,听她弹了周文王留下了的曲子,弹错了小段。此曲本为静心抚神之用,如此改动,想来是人间千年,许多道士陷入疯魔,从非常道得曲谱后走了邪道。曲谱略改,足以乱人心神。所以听此曲时,人心中所想会变得尤为突出,进而会引起心惊,最终陷入自我桎梏之中。”

“问寒公子……你怎知得如此详细?”余舍有些许意外。

“……我从昆仑而来。”姬问寒含糊答道,自己的姓即从了上古姬姓。

“昆仑仙山。”

姬问寒点头,转而又道:“我今日瞧见昨日要伤你的公子进了柳家。”

余舍:“……”

“你猜到了?”余舍哑然,盯着姬问寒的黄绿色的眼睛,不免感叹命运无常。

“不全猜到。余公子若不想我知,我便不知。”姬问寒小心翼翼。

“问寒公子救下我性命,我却把你牵连其中,怎能不如实告知呢。”余舍悠悠哀叹,“某乃七王爷齐王门下,专司刺杀之务。”余舍面无表情,仿佛谈起秋日桂花开了般地沉静,“自我晓事以来,就在江淮一地乞讨。约莫六岁那年,旧齐王府的刺客余辞将我带回了府中,安身于王府的别院。进王府那一天,他对我说:'你以后跟着我,生死都属于齐王府。'余辞是当世难得的高手,我本以为一生都将跟随他隐没于人间,可好景不长,余辞在四年前奉命入平康坊取江淮大商徐听枫之命,却深受重伤回了府中。”

姬问寒:“……”他的爪子攥成了小拳头。

“余辞杀人无形,此事老齐王和门下无不震惊,此番行动虽探出太子的暗中大势力,却也打草惊蛇了。余辞回来后终日沉默,只教了我毕生本领后向老齐王求了恩典, 若他日我能拔起太子在平康坊的势力,便放我离去。”

“余辞半生飘零,一名死士,是不能从黑暗中走出去的,可他还是平静地给老齐王留下遗言:即使杀了我,这江山夺下来也未必长久。”

“彼时我方满十六,亦十分震惊。十年前,他说,我生死,都属于王府。”余舍今日隐隐感觉,当年的余辞,必定与己无异。

“老齐王本已强弩之末,经此一事,重病不起,薨逝前确是答应放我出府。如今的齐王四年前沿袭了爵位,根基不稳,有些忌惮我,见我对帝王家的事不甚在意,便把重心在了朝堂之上。我瞧他不如老齐王手段阴狠,也没有多在意他。”

“昨日行刺,也是齐王下令吗?”姬问寒问。

“昨日行刺,确实是王府给的消息。”余舍道,“我不明白余辞的用意,却不能不遵从,依余辞的意思,此次当是我最后一次为王府做事。只醉菊一死,我与齐王府算是缘尽了。我们一向不许过问缘由,因之我虽察觉此次有些许古怪,却没有过问。在帝王家的深水中,古怪最不值一提。”

“齐王允了?”

“允了。”

“……”姬问寒看着眼前形单影只的余舍,觉得四年恍如隔世。姬问寒伸出手捏了捏余舍手上的茧子,朝余舍淡淡一笑。

余舍看见了姬问寒眼底的狡黠,那双带着浑然天成的葱郁气息的绿眸露着精光。

真像一头小兽,余舍想,并没有探寻到姬问寒眼中更多的用意。

第7章 7.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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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舍想笑一会,看到姬问寒如此样子,又不忍让他窘迫。

姬问寒:“你可曾与柳家有过节?”

"……我在去年围猎的时候在柳二公子的马上动了手脚,柳二公子不幸卒了。"

“……”姬问寒无言,这不幸……

“柳家怎么会知道是你动的手脚?”

“我每杀一人,便留一朵红月季。噢,听闻江湖上的人还给我取了个美名:红雁。”

“……”好一个雁过无痕。

“你此次行刺醉菊,可是留了什么痕迹?”

“应是没有……许是我的红衣太过惹眼了?”余舍托腮,像是从未回忆过往昔,艰难地想着,“噢,你醉酒那日离去,我想起院中的红月季全数死去,路过柳家时偷了一朵把玩,我前去平康坊摸索消息时,随手落在醉菊那里了。”

“……”姬问寒略带脾气地瞪了他一眼。

余舍不停地笑着,又假装正经地忽而严肃,“问寒可是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然于心了?”

“不全是。但是有一点可以很肯定:齐王是故意让你去杀醉菊的,真正的目标,应是迷影。柳家注意到你,也应是齐王手笔。"姬问寒又开始敲桌子,“你可曾记得那日刺耳的笛声?”

余舍:“……那日急于留住你,不曾留意。”

“我后来遍逛京中,发觉平日巡查南城门的,并非柳家人,柳家平日应是重守北城门,你匆匆离去那日的巡查,恰恰是柳家人。那笛声在如此空旷的南郊,不合音律,格外刺耳。”姬问寒顿了顿,“如今这南郊大约也不安生了。”

“我倒是不曾想,齐王会在此时违背老齐王的遗愿。”余舍半眯着眼,“是我疏忽了。”

一阵无言后,余舍苦笑着自顾自道:“受命于帝王家,哪能全身而退?四年逍遥,我不是没有想过齐王会动手,只是我不愿意去想,余辞一辈子都效命老齐王,送我出府是余辞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念,我想全了他的意愿。至于出府后,从前我孑然一身,生死何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