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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向你而行(3)

作者: 牧人店 阅读记录

不慌,姬问寒定了定神。如今近深秋时分,我已一岁余,过不久便成年了。按人类的算法我已近弱冠之年,算做十七八岁不为过,我乃昆仑山系千万年唯一(自封)的雪豹妖,我来庐里三年余,早已对人间生活十分了解,我听市井闲谈知晓郎情妾意……姬问寒念咒语似的小声叨叨,低头走入了平康坊。因太过紧张,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公子,抬眼道:“公子,在下失礼了……”

眼前的公子回头看了看姬问寒,不多言,径直走了。

坊间穿着最艳丽的女子迎了上来,拥着姬问寒,笑语嫣嫣:“公子是个生面孔呢,不知道有什么雅趣呢?琴棋书画,诗酒文章……”

余舍刚踏入平康坊,就瞧见头领姑娘拥着姬问寒,两人谈笑自若。余舍心底一沉,又不得上前攀谈,冷着声喊了喊:“寻梅班主。”

艳丽女子闻声也不立马回头,朝姬问寒行了礼,媚笑着给余舍指了指一旁恭候的小侍,“余公子请,阿生会带您前去,醉菊已恭候多时了。”

余舍没有看姬问寒,拂袖离去。

姬问寒看到余舍出现,心里乐起了小花,又意识到此地为平康坊,小花就淡下去了。方才余舍都没有瞧自己一眼,像不认识一般,心里就生出了难过:像刚下雪山就在孤月下与山丘的生灵搏斗时感到的冷清。想来二人并无交情,余舍不搭理自己,寻心爱的姑娘也是没错的。姬问寒垂眉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是自己要跟来的,在心里也不能无故责怪才是。

寻梅:“公子?”

姬问寒自顾自答道:“姑娘,我想去余公子的隔间。”

寻梅安排下来,末了告诉姬问寒:“我瞧公子初谙世事,当离余公子远些才是。”

姬问寒无言,随小侍到了隔间。

姬问寒端坐着,对着眼前身着玄衣的娘子,手足无措。迷影瞧见来人如此,自顾自地抚起琴来。起初琴声宛若水波点点,迷影见来人没有多做反应,便换了曲风,大胆而悠扬,颇有豪爽姿态。

姬问寒听了一会,没有流露出内心的疑惑:此中有一段过于繁复,又有点不同寻常琴声,觉得迷影娘子许是寻错了版本,此乃数千年前的古曲,周文王位列仙班后便传了下来,版本错更应是正常的。

琴声不断,而天色愈晚。姬问寒觉得隔间暗了些,起身点燃了不少蜡烛。行至淡色屏风时发现投至屏风的雕花花影与雕花不符,他定神一看,发现仅仅有四瓣细枝方向是反的,恰巧逆时针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姬问寒看了看隔间的墙,来不及多想,用妖力让迷影晕了过去,琴声戛然而止。

第5章 5.险遭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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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问寒摸索了一会雕花,把向南的花瓣扭向北,隔间悄无声息地开了。

他在帷幔后见到那红衣冉冉,好似拢了隔间的所有光景。余舍在地上半坐着,脸上贴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眼神略带迷茫,眼中氤氲着一层水汽 ,像刚刚大梦醒来的样子。腰带大约是在不自觉间散开了,红衣褪了一些,若隐若现地露出健壮白皙的胸膛。要不是脸色过于苍白,很容易让人误会了去。

姬问寒眉头紧锁,感觉到醉菊已没了声息。沉闷焦心之际,门突然开了。来人竟是姬问寒方才在门口不小心撞到的男人!他从正门慢慢走进来,俨然对眼前的景象了然于心,不紧不慢地抽出匕首,准备刺向余舍。

姬问寒箭步冲上前,握紧了将要刺进去的匕首,硬生生把匕首折断了。

男人见房里冒出的人,一脸震惊与无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在墙上,五脏六腑仿佛错了位。姬问寒没有再打他,让他待在墙边缓着劲。

打死了,怎么引蛇出洞呢?盛怒之下,姬问寒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妖气,周围都冷了下来。间内本是焚香萦绕,暖得醉心,如今竟如同门外冒着寒气,逼得人打哆嗦。

余舍自琴声停下,就醒了。他的意识尚且还有点模糊,但不妨碍他看到姬问寒冲出来。

姬问寒的掌心渗着血,伸手帮他系腰带时血染上了他的红衣。系好后,姬问寒又把他的汗细细擦干,捡起丢在地上的大氅,裹着他抱起来就动身回了南郊。

回到宅子,姬问寒安置下他,随意舔了舔自己的手,就外出烧水。

余舍索性闭眼凝神,好让自己恢复得快些。

一刻钟后,姬问寒让余舍在里间沐浴,自己在捣鼓暖房的炉子。隔着屏风,可以看到水汽直冒,少许水珠子凝在了屏风上。太热了,姬问寒想。他摸了摸屏风,看到余舍此时站起来扯袍子,不由得手一缩,觉得自己的手滚烫滚烫的,脸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确实太热了。姬问寒把炉子放得远了些,想了想,又抱起来放在了床边。

捣鼓间,余舍已在床上半躺着,看到姬问寒动作古怪,虚虚一笑。

姬问寒发觉余舍脸色还有些苍白,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株细小的草,让余舍吞了下去,“安神。”自己准备去榻上睡下,刚刚转身,就被余舍扯得原地转了一圈,险些压在余舍身上。余舍三两下褪去他的外袍,伸手在床边拍了拍,闭上了眼。

姬问寒僵在床边不动,余舍抬眼,不由分说地把他扯了上来,踢掉了他的靴子,懒懒道:“我冷。”顺手抱紧姬问寒,无比自然地睡了起来。

姬问寒身子仍僵着,余舍温热的气息挠着他的头发,闯到了他的脖子和耳朵上,痒痒的。

姬问寒忽然想到余舍到平康坊里不是找醉菊姑娘私定终身,觉得心里畅快不少,便也闭起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松下来入睡。

休养了一晚,难得姬问寒比余舍先醒来。姬问寒暗里使劲推开余舍,发现自己没有他力气大。

“……”

姬问寒悄悄地现出原形,溜出了余舍的怀抱。长长的尾巴不经意间拂到了余舍的脖颈,惹得余舍轻轻一喃,吓得姬问寒窜出了宅子。

姬问寒出去寻了寻自己的气味,轻易就知道了昨日险些伤了余舍的人去了柳家。

京城内无人不知当今朝廷分立两党:太子与齐王暗中势力斗争不休。

两党之争,姬问寒也有所听闻,毕竟自己很享受在私塾外的树上躺着。柳家,乃太子门下。柳家的手下派了不止一人想在平康坊刺杀余舍,余舍便定与七王爷齐王有不小的渊源。

姬问寒在等早饭的时候又顺手敲着桌子。认识余舍不久,倒也不见他与人同行,也不见他出入齐王府;宅子小,又处偏远的南郊……想起此前的种种,姬问寒蹙眉,这行当,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又料想余舍身手不凡,行事稳妥细致,定不会被如此暗算。姬问寒敲得慢了些,想到了那个笛声……齐王莫不是……

“公子,您的小馄饨好了!”

姬问寒急急跑回宅子,瞧见人已坐在椅子上凝神,无半分虚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