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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首辅生了崽(97)+番外

作者: 不配南 阅读记录

烟霏阁人头攒动,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次日清晨。

天空泛起了一层鱼肚白,院中由于雾气蒸腾,就像是笼罩上了层的白纱。此时阮府中早就不如一开始的喧嚣,整个都沉寂了下来。

随叫侍奉的仆婢们,一个个并排立在廊下,神色不安,瞧着极其忐忑不安。

偌大个宅子都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穿行而过的脚步声,以及非必要的传话,唯有烟霏阁主房中,传来声声女子痛苦的呻*吟。

此时远在乡下庄子上查账的阮丽云,才匆匆连夜赶了回来,马车骤然顿停,她甚至连踏凳都来不及踩,几乎是从马车上翻下来的。

熬了大夜的阮玉梅见状,立即上前来搀。

“如何?生了么?”

阮丽云立马关切问道。

“未曾。”

阮玉梅眼下一片青黑,含泪摇了摇头。

“这都快整整一天了,孩子怎得还没生下来?我当初生舒姐儿,也不过才用了四个时辰啊!”

女子生产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凶险之事!

一着不慎,只怕性命都要交代出去!

总不可能是最坏的结果的!

妹妹福大命大,定是能迈过这一槛的!

可无论如何自我安慰,阮丽云也还是觉得心里慌得厉害,连一口水都未顾得上喝,立刻就朝烟霏阁狂奔而去。

才行至院门口,就远远就望见吴纯甫撩开厚重的垂幔,由产房中缓步行了出来,他脸上尽是苍白,似是极其心力交瘁,正抬手接过一旁医童递过来的毛巾,拭着额头沁出的密汗!

以往阮丽云远远望见吴纯甫,都会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立马掉头就走,可现在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冒芽的男女情愫?

现在事关生死,阮丽云情急之下,阔步上前,犹如抓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吴纯甫的小臂,

“纯甫哥哥,我妹妹现在到底如何了?为何?为何现在还不能顺利生产?”

以往她都是生分地唤一声“吴大夫”。

现在到底将其视作自己人,叫了儿时的称呼“纯甫哥哥”。

阮丽云自从和离之后,一直是轻纱垂幔遮面,吴纯甫已经许久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今日她匆匆赶路,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更莫说顾及戴帷帽了。

吴纯甫目光在她丰神韵彩的面容上顿了顿,然后又担心冒犯到她,立即低头挪开目光,紧而将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上。

“阮三妹她……她难产了。”

他紧抿了抿唇部,低沉着嗓音道,

“珑玲她看中这一胎,在孕中就格外注意进养,致使腹中胎儿会稍大些,可毕竟她平日里就紧遵医嘱时常出门走动,所以原本倒也没什么。

可昨日闹出来刘迸那档子事,她心绪受到冲撞,动怒之下气血逆转,使得腹中过大的胎儿胎位不正,眼下……眼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阮青梅到底年纪小些,从未历经过这般凶险之事,闻言五内俱焚,顷刻就捂着胸口哭了起来。

阮丽云也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没了骨头般得往下坠,几乎就要瘫软跌落在地,幸而吴纯甫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搀住。

“纯甫哥哥,你医术高明,人人都夸你是在世华佗,你一定有办法救救她对不对?!一定有的是不是?!你帮帮我!救救珑玲!”

吴纯甫是个稳妥之人,此事事关重大,饶是面对心上人的殷切嘱托,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也不敢断口保证,只郑重道,

“你放心,我定会穷尽我毕生医术,尽力而为。”

“只是产房内情况实在太过凶险,我不得不在此提前问一句,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是保大?还是保小?”

为人医者,必定得发此一问。

可话音刚落,心头打恸的阮玉梅,仰起痛哭的面庞,激奋道,

“自然是保大!最紧要的自然是我阿姐!一千个一万个孩子,也抵不过我阿姐一人!”

若是将这个问题抛给夫家,夫家大多都是选保大的多。

当然了,阮珑玲这种未婚有孕,在母家生产的情况,算得上是极少数了。

这个答案倒是在吴纯甫的意料当中,只是他又迟疑道了一句,

“我明白你们的感受,可现下为难的是,此话我待会儿进了产房,还需要再问珑玲一遍……若是她要保小…我…这……”

阮丽云福至心灵,立即明白了吴纯甫的顾虑。

妹妹不惜排除万难,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冒着名声俱毁的风险,也决意要生下这个孩子!她是铁了心的!

妹妹向来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若是她一时拎不清,宁愿拼着母体损亡,也要保全腹中骨肉,这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处,阮丽云浑身都在发颤,她双眸血红,定定盯着吴纯甫,几乎是从牙床中挤出话来嘱托道,

“纯甫哥哥,务必要将大小都保住!

可若生死一线时,她昏了头决意要保小,你只嘴上应承着,决计不能听她的!今后秋后算帐,你只管推到我头上!”

阮丽云向来贤惠淑慧,此时却露出几分无情的神色来,

“你若不听我的,最后只保下了这个失怙丧母的孩子,那……那这孩子我便不会管!从今往后,你自领到你吴家去养育!”

这便是在放狠话,逼迫吴纯甫不能顾病人的意愿,必须先选择保大了!

真退一万步讲,届时若只有这孩子留了下来,丽云这般良善之人,岂会忍心舍弃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此时不过是护妹心切罢了!

吴纯甫定了定神,将指尖紧握成拳,颔首应了句“好”,紧而转身撩起垂幔,入内救治去了。

产房内被围得一丝风都透不进来,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味产婆婢女齐齐围在产床旁边,时不时将巾帕用热水浸透,复又拧干探入支高了的被褥下擦拭……

吴纯甫伸手在床头探着脉搏,感受到脉象凶险,太阳穴当下便止不住地狂跳,眼瞧着阮珑玲身体逐渐虚弱,可此时却尚且还能说得出话来,只得先问一问她的意愿,将方才在产房外的问题复又问了一遍。

难产了将近整整一日,阮珑玲现在此时已经没有了太多气力,面白如纸,发髻早已散落,沾了汗珠紧贴在了脸上…那样刚毅果决之人,现在显得虚弱憔悴不已。

阮珑玲听到“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才知自己现在已身处于何等凶险的地步。

这个孩子是她费尽心机才怀上的,在腹中整整孕育了九月有余,骤然放弃,如何使得?

这个孩子保不住,她今后还能去哪儿再找个像王楚鳞那般合心意的孩子他爹人选?她今后还能如果做母亲么?

这些念头,在几息之间瞬间充斥在阮珑玲的脑海中。

床头处垂落了根牢固的红绸,那是为了让孕妇更好用力而特意制的。

阮珑玲心中有了决断,将原本紧拽着绸条的手松了松,取出了嘴中避免咬到舌头而含着的巾帕,用气若游丝,而又坚如磐石的声音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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