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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欲(33)

作者: 未缺 阅读记录

角落里站着的只觉得一阵反胃,猫哭耗子都没这个膈应人。

“哎哎哎,”容不念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制止了秦诺的苦情戏码,“差不多得了,人家也不想挨你没看出来吗?讲讲呗——”

秦诺被他不留情面的话噎了下,有点儿没跟上容不念的想法:“仙长要我说什么?”

“阵法呗,遭了迫害的不清楚,你是害人的还不清楚?”容不念随意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梁上挂着明晃晃的奚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颗石子被踢到了门口,那里顿时升起一道光门。

秦诺瞧回来时嘴唇都在跳,勉强打起笑脸:“仙长,这是何意啊……”

“没什么意思,”殷辞抱臂站到容不念身边,“不说清楚就先别走了。”

嘶——

容不念微微侧头看了殷辞一眼,心里有点痒痒的,从他把石子儿踢过去开始这人就掐点似的做完了事儿,每步都恰到好处,无需他再多说一句,就好像正口干舌燥时有人递过来一杯温度适宜的清水,简直舒坦的不能再舒坦。

感觉好是好,就是有点怪。

容不念眼睛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秦诺身上,好整以暇道:“说说?”

“长——”秦诺见状也明白了从他们这里行不通,只能转而寻求秦安的帮助,可惜还没等他开口,秦春雨就先带着秦安退了一大步。

秦诺的眼泪比天上的雨水掉的还快,几乎是立马就抽噎起来:“长生你莫怪我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秦家这个样子……”

原来秦安也是那个云游道人交给秦诺的。那是秦诺刚刚当家,但是秦家已经不太受先帝重用了,颓势渐显。交托时云游道人告诉秦诺这孩子的魂魄与常人不同,滋养得当或许可以改变秦家目前的状况,于是秦安欢天喜地的收下养子还对外宣称这就是他的亲儿子。秦安认为这孩子就是他的福星,就算体弱也是好好将养着,那段时间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都不为过。

可惜好景不长,秦安还没满周岁,秦诺就因为言辞不当被迫辞官,往日里有私交的官员对他也是能避则避,更别提不多几日他们就被先帝驱出了王城。南下一路上气候湿热,秦诺的双亲和发妻都因忧心成疾相继离世,最后到了厌岭镇的时候,竟然只剩下秦安和秦诺父子俩。

也许是一路上相依为命生出了感情,秦安到了厌岭之后不仅没迁怒年幼的秦安,还因为他天生聪颖而又体弱更加疼惜这个儿子了。凭着之前的财产在这儿安家后更是对秦安照顾有加,舍不得他受一点病痛折磨,大夫不要钱似的往府中请。

直到秦安第一次病危,他又遇到了当初的把秦安交给他的那个人。秦诺当时急于给秦安治病,送客时才想起来这就是之前的云游道人,于是问为什么他这么对待秦安,秦家却落得如此下场。

道人笑笑,说这是福祸相依的道理。

他不解,追着道人想问个究竟,没想到却问出了桩取灵养己的阵法。

取的是万物生灵,养的自然就是秦诺的气运,他当时年轻气盛,也深信仁义二字,自然是眼也不眨的拒绝了,挥袖就要送客。

可秦诺没想到,他还会再遇到这个道人。

秦安一次又一次的病重,让秦诺也逐渐失去了信心,但他想起云游道人要让秦安娶农女为妻的话又心有不甘——秦安读书向来用功,未来是可以当举人进殿试的,到了那时候秦家再起,给儿子娶位书香门第的正妻又有何难,怎么好在这时候自毁前程。

可是那道人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还向他保证了秦安之后不离开厌岭的话,一辈子都会顺风顺水,身体康健。

容不念和殷辞对视了一眼——原来这才是他最后松口的原因。

原本停在这里就是在美满不过的结局了,可是临走前道人却向他说了阵法的另一种用途,取秦安天生有异魂魄,换秦家再起和他长命百岁。

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安体弱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他的孩子身体更好一点,可真到了他康健的时候,他反而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

这些负面情绪终于在他听到秦安向妻子保证一辈子不离开厌岭时终于到达了顶点。

秦安天资聪颖,就算堂堂正正走科考的路也不见得进不了京,若不是他秦家衰败,秦安天生体弱,又怎会沦落到娶个乡野村妇做妻的地步。

一念贪心起,百万障门开。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再可控,他不仅和道人一起抽了秦安的魂,还搭进三条无辜姓名做筹码,只为博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过年好,新春愉快!

——

“一念贪心起,百万障门开。”

这句是佛语,不是原创哈,这小节的标题灵感也是来自这句话!

第36章 贪心起

“长生啊……”秦诺讲完这些后就一直注视着养子,伸出的手终归没能落到秦安身上。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秦诺看着面前只剩下一缕生魂,人鬼皆非的秦安,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他之前为秦安四处求医问药礼佛拜道的日子来。

最初他是真的把秦安当成亲生儿子疼爱的,诚心实意的想要他好。

也许那道人一开始就这么说,秦诺并不会答应,可他每次都出现的恰到好处,正如温水煮青蛙一样,一步一步都踩在秦诺的底线上,引诱他进入心里最险恶的角落。

“你……”他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父亲”心里竟又生出一丝不忍来。

这算是家事,他们几个外人都不好开口。

好在秦春雨还没忘了之前的疼楚,伸手拉住了秦安道:“你别摸准了长生脾气好就卖可怜,阵法的事是他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做的吗?”

秦诺见惯了活人,猛地碰上和鬼物脸对脸还是胆虚,瞳孔不禁一缩,声音也跟着没底气:“我……”

“你什么?敢做不敢当才是,背后腌臜事情都被你做了个遍,明面上还要博个好名声,”秦春雨却不肯放过他,越说越想起来之前的事可气,到后来眼珠都隐隐透出点红,“我们被锁在地下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长生他抽魂的时候有多疼?我被你毁掉容貌的时候有多疼?我们没求过你吗?父、亲——”

秦春雨死死盯着他,步步紧逼:“当时你有机会反悔的,长生他醒来了,他是醒着的!可是你就在一边,却没有帮他,你甚至为了让他真正自愿的抽魂,用我和孩子骗他!”

秦诺经她一说似乎也想起来什么,退步间嘴唇翕动,双手撑在身前苍白无力地反驳:“我没有,我……”

秦春雨不甚理解的看着他,甚至还歪了下头,“好,原来我们受过这么多苦难你都想不起来了是吗?那我帮你想想——”

“哎——”

“秦春雨!”

“哈,我……”

谁都没想到说完这句话的秦春雨骤然发难把人推到了墙上,三寸红甲深深地陷在他脖颈的血肉里,秦安说话顿时只剩下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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