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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欲(18)

作者: 未缺 阅读记录

这个光团看着小,却照亮了他们周围四五步的地方,也因此照到了因为亮光而转头的木偶人们。

“这届仪仗队不行啊,办喜事连个灯笼都不打,”容不念又看回子路掌心那团光亮,干巴巴地说道:“那个……修为不错,师叔回去给你加鸡腿。”

送亲木偶:“……”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这个需求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被秦姑听到了,容不念说完没一会儿这里就凭空亮起了几十对龙凤花烛,把他们身处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山洞,能容纳百十来人,还有几套不知道怎么来的桌椅,歪歪扭扭的摆在当地。那些烛台四处悬空着,石壁上坑坑洼洼的痕迹都看得明显,秦姑和江子陵就站在最前面一个自然形成的石台上。

容不念用手抚了下石壁,看着浮在身边的烛台和桌椅惊道:“秦姑这么人性化的吗?这结界体验感也太好了吧——”

子路看了一眼在台子上一动不动的秦姑:“……师叔你可少说两句吧!”

——

少说两句是不可能的。

因为秦姑下一句话就是对着容不念说的。

“今日我和夫君成亲,你们、看着,下、下山之后、记得告诉秦诺,我要和他们算账,用他来祭奠。”

这个他是谁,又要来祭奠什么,自己还是那个所谓的夫君,这话说得漏洞百出,偏偏他们又怕惹恼了秦姑不敢再问。

秦姑这时候戴着遮面帘,脸上交错的伤疤被遮住了七七八八,只露出一双黑瞳来,一句话说的七零八碎,只有说起她夫君时还算流利些。

二十来岁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新娘子,开口时声音磨砂似的,说不说话都像是威胁,再加上一屋子里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会喘气的,整个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哦,这个我知道,成婚都要见证人的,没问题,这个我可以——”容不念还想趁着这个时候唠两句:“只是证婚都是要知道新郎新娘名字的,那你是秦春雨吗?”

秦姑动作还是慢吞吞的,抬手的时候露出了十只寸长的黑色指甲指向容不念:“不许、说话,只能、看着。”

“……好好好,我们不说话。”

容不念双手举过头顶,刚准备闭上嘴的时候就看见秦姑把手放下了江子陵的天灵盖上。

旁边不知道又是哪个木偶人送丧似的吹了声凄凄惨惨的唢呐,唢呐声拉得老长,像只夹断尾巴的猫儿,在山洞里还有回音。

容不念:“!!!”

虽然平时他俩都看不上对方,见面就掐,到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子路也慌,情急之下说话就有点不客气:“妖孽放下,不许动我师弟——”

第20章 入世

大约是他们觉得烦,秦姑皱了皱眉,眉心立即出现一道深深的竖纹,指甲凭空又长了一寸。

“啊,那个……”容不念赶紧把子路拦回来,使劲挠了下头,急得语无伦次,“那个什么,这个人不能和你成亲的!”

这话一出口,刚才还安安静静悬在半空的的烛台一下就指到了他们面前。

这蜡烛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亮不热,容不念还能感受到烛火上的寒气,几乎要把人冻住。

子路站的笔直,盯着一身喜服端站在石台上的秦姑,一手握着剑鞘在心里估计她的修为。

秦姑歪着头,声音跟吞了碎石碴子一样:“你们要拦我?”

“是!”

子路往前走了一步,答的铿锵有力,说完就被秦姑冻住了。

碎冰随着子路脚底往上爬,一会儿就爬到了肩上。

容不念:“……”

不行,这么下去他们就别想再出去了。

“那个,姑娘听我解释——”他一把把子路拽回来,“我们不是有意妨碍姑娘,实在是您找错了人,我们怕您一失足成千古恨,酿成大错,不得已才阻拦的。”

“找错、了人?”

“是,是找错了人。”

秦姑看了看他们,又转头看了眼江子陵:“不可能,生辰八字都对的上,他就是我夫君。”

这些话开了头就好往下编了,容不念趁热打铁道:“听姑娘说的像是与秦家有恩怨?”

“嗯。”

“那姑娘的夫君可是秦安?”

秦姑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是他。”

“那就对了,”容不念一拍手,“据我所知现下姑娘身边的是我朋友,姓江名唯字子陵,祖上往上数三代都和秦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半月前才大老远从千机山上下来,又哪里和姑娘来的恩怨呢?”

容不念向来忽悠起人来很有一手,跟别说现在是“据理力争”了。

秦姑现在脑子明显有点不太灵光,听了他的话大半天才偏了下头,脸上神色也松懈下来:“姓江?”

“对对对,姓江,姑娘不行还可以让他自验身份。”

自验就是修士拿滴自己的血,施个简单的回溯之术,别说身份了,连祖坟在哪里都能扒出来,是个认证身份的好办法。

只是前提得是施术之人自己愿意,且对自己身份清清楚楚的。

……

秦姑还在垂头想这个办法的可行度,下一刻就被人按住了命门。

“别动。”殷辞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秦姑身后,他三指按在秦姑的手腕处,看起来轻轻巧巧的。

秦姑厉声道:“你们骗我!”

再抬头时她眼睛已经变成了血色,那颜色像是要顺着脸颊流下来。

子路没被吓到,但这会儿只剩下嘴能动:“没想骗你,只是为了自保。”

秦姑被制住,子路还被冻着,周遭的几十个木偶人也一下没了动作,殷辞站在石台上看着容不念,目光如炬。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婴孩手臂长的龙凤花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燃到了大金色的“囍”字上,歪歪扭扭的挂在烛身上。

那个快被烧秃了的囍字配上垂下来的烛泪,活像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小蜡人。

容不念:“……”

殷辞确实制住了秦姑,可容不念也不知道殷辞现在还有没有余力。

眼下他没功夫再和眼前的蜡烛耗了,干脆从袋里掏了掏,把还没捂热乎的缚妖绳拿在手里扬声问殷辞:“怎么样,可以破结界吗?”

“你……”殷辞没回答他,牙冠咬得死紧,就那么盯着秦姑不放,眼底一片殷红,目光如刀,她被攥着的手腕处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

他看着都怕殷辞再用力些就把秦春雨的手腕捏碎了,有那么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殷辞是想生把秦姑给剖开的。

秦姑也怪,被捏成这样愣是一声没吭。

“……殷辞?”

似乎是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殷辞猛的回神,他眼眶还是红的,呆呆扭头地看了容不念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

“嗯。”

看到殷辞点头,容不念心里有了谱,拿着绳子径直走过去捆住了秦姑,说来也怪,他看见殷辞下意识就觉得很靠谱,没想到真要配合时也很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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