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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88)

作者: 予春焱 阅读记录

“让我看一眼,”芙里佳说,“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琳达和艾格妮丝对视一眼,慢慢地让开了路,却挡住了扎克。

芙里佳翻包倒具,趴在尸体旁边仔细观察,又闻了闻她的头发,摸了摸她尸身断口处的土。尸体冰冷,没有半点腐化痕迹,当然,这里的条件下尸体也不会腐化。芙里佳顺着尸体的周边土地摸索,在断臂前10英寸左右摸到了土下似乎有什么软体在流动。

她拿出土锹,甩开背包,一个劲地挖起来,只挖了几下,便看到了这流动的软体——红色的、流动的血脉,在结点处闪着晶蓝色的光。

芙里佳浑身颤抖,她跳起来来到另一条手臂同样位置,用力下挖,女巫们也察觉出她的意图,纷纷围着尸首,用力向下挖。

于是,她们剖开周围的土,以半截尸体为原点的血脉呈现了出来。

血从她身上来,又回到她身上去,绵延着向伸出流,向远处流,血脉似爪牙抓住地面,又似循环供养大地,类似这里每个人身上流淌的那交错闪烁的红色河流和晶蓝色的结点的始祖,好像她为母为祖,后人只不过继承了她庞大的供给的一角。

女巫们脸色大变,聚在一起不敢置信地望着,血脉暴露在空气中,尸体的脸微微起了变化。

芙里佳扔开土锹,自言自语:“他们就是这么固定下壳的。”

她说着朝悬崖上看,崖上艾森也刚刚把头转开,看向平原上的两塔,冷笑一声:“够狠的啊。”

但两塔一样震惊,他们望着这东西也一样一头雾水,他们只知道上壳是高精尖科技的集大成,怎么也想不到下壳是靠这种巫术固定的。

但两塔的觉悟就是高,火速由这个事实延伸,打开喇叭厉声斥责:“艾森!你这女巫搞什么名堂!”

艾森连白眼都懒得翻,继续朝下面看:“女巫,出来吧,现在你已经没有底牌了。”

崖下群声沸腾,但不是针对艾森,人们想知道,这女人是谁,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女人不清不楚埋在地下,垃圾场里是否都是这样的女人……

人们越挤越靠前,慢慢围上军队的车骑,怪不得他们激动,毕竟这里当年可是号称“新生活”,如果都是受罚,如果都是死,要是在这里要埋进地核不清不白地死,当时就不会选择来到这里。更何况白塔银塔敷衍他们已久,他们积压的不忿也很多。

罪犯也是要人权的。

白塔和银塔的人面面相觑,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因为人们不满足只问这个女人,他们问还有谁,问孩子们在哪里,问曾经给过的承诺,问未来如何分配,问为什么穷人总是穷,问为什么你们有特权。

军队背对着白塔银塔的主要角色,把他们保护在圈中,刀枪炮弹对着人们,枪口晃动刀尖闪,但又迟迟不敢动作,在上了头的人们面前寸寸后退,眼看着白塔银塔的圈越来越小。人们围上去,力气大的男人挤在最前面,一张张红脸喷着汗,抵在枪口上,睁圆了眼,要拼一拼,女人们声嘶力竭,呼来喊去,扒在猎巫犬人的胳膊上,有抓有打有咬,猎巫犬的人伸着手推她的头,推着推着打起来,又被旁边的人扑上来撞开,层层叠叠,来来往往,更有人穿梭其间,破口大骂,今晚他们经历了一场灭顶的恐惧,总要人来负责,外面的人太远,他们的声音传不到,那还在这里的两塔人,自然要受着。

艾森笑了一声,看下面声势滔天。

圈中塔人各个脸色煞白,白塔的萨尔瓦多坐在最中间连连擦汗,左膀右臂在旁边推来推去,银塔的威尔逊瞅着萨尔瓦多的脸色,也不做动作,一颗石块从人群中不知道哪里凶猛砸来,砸到了萨尔瓦多的额头上,顿时鼓起一个包。

圈中塔人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围过去,又是吹又是擦,但这颗石块点燃了人们动手的热情。

只几秒,更多精彩纷至沓来。

塔人又躲又闪,又是骂人们又是骂猎巫犬,缩着跳着,捂着头弯着腰,像在演滑稽剧,于是艾森被逗笑了。

在这对塔人来说的千钧一发之际,银塔的爱德华冲到埃尔法加旁边,一手抢过喇叭,愤恨地指着崖上的艾森,大声高喊:“今晚女巫已经向我们发动攻击,此时此刻,我们要一举把他击败!!”

艾森一听皱皱眉:“关我……”

但巴伦反应更快,他厉声斥问:“你今晚关闭保护壳,有什么目的?!”

艾森瞥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下面逐渐安静下来的人们,人们望向他,爱德华再接再厉:“这女人是谁?!你又为什么要把她埋在这里?!”

“……哈?”

这时,芙里佳已经跑了上来,她和巴伦对视了一眼,拿出弓箭对着艾森,巴伦见势也拔出背后背着的长刀,将刀尖对准艾森。

顷刻间,局势剑拔弩张。

人们还不能确定被埋的女人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艾森今晚可确确实实几乎毁了他们。

艾森四下看了看他们,冷笑了一声,抬了抬手:“你们知道得太少,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恕不奉陪。安莉,”他转头叫,“走了。”

但安德烈和女巫们都不在。

巴伦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你是谁?你为谁工作,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下面白塔银塔人也大声询问,要艾森给出个答案。

艾森盯着巴伦,自言自语:“你能好好活在这里,是谁在照料你?我记得……”他眼睛一亮,甩头去看银塔的队伍,那人果然已经不在了。

芙里佳这时则堵住了艾森另一条离开的路:“你看起来,不是很擅长近战。”

艾森看看她,又看看巴伦:“闪开。”

芙里佳朝他笑笑:“如果我不呢?”

艾森朝巴伦的刀走了走,肩膀抵在他的刀尖上:“你当年被从飞机上扔下来,来到垃圾场,走运活了下来,有人救了你,从此以后你帮他做事,他给你吃穿用度,向你保证只要为他工作,就能离开这里,过某种更好的生活,对吗?”

巴伦没有说话。

“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老头儿,在哪儿?”

巴伦仍旧没有开口。

“你知道吗?你在给白塔和银塔当狗。”艾森说,“你头上是他,他头上是银塔,银塔头上是白塔,白塔头上还有外面的人,一层一层压在你头顶。无论是出生在这里还是来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决定,位于哪一层,说不得、碰不得、动不得,这地方谋杀了你的母亲,逼疯了你的父亲,害你被遗弃,又视你如粪土,你知道在外面你这样年纪的人如何成长吗?他们过怎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机会,有什么样的希望吗?你通通不知道,你只是在当狗,做梦有一天出人头地,融入这链条中更前一点的位置。”

芙里佳冷笑一声,看了眼巴伦:“他喜欢煽动人,我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