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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304)

作者: 予春焱 阅读记录

不过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这种话是不会问的。

因为他后来意识到,他问爱不爱他是多么可笑的一个问题,欧石南的概念里,爱是不分哪一种的,爱情亲情友情都是爱,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况且现在,欧石南看着艾森的表情,终于问出了他最担忧的问题。

“爹地,你会伤害他们吗?”

他没问“你是不是要找他们”“是不是要教训他们”,因为艾森的表情很明显,是打算去伤害什么人的。

艾森没有回答。

很快,他的后背被擦干净,艾森站起来,把海绵扔到水里:“剩下的你自己擦吧。”他又说,“你得长点本事。”

欧石南羞愧地低下头,小幅度地点点头当做回答,而后转头去看艾森,只看见艾森洗了手,放下袖子,出了门。

艾森出了门向左转,一路朝东,走过两条街,穿过一条窄巷,巷后开阔大路,他沿南走,不出一英里,望见了那条红灯招展的街区,那里挤着穿夹克和烫头发的年轻AO情侣,还有一些狗腿Beta,拎着酒瓶,凑成一团,大呼小叫,充街头霸王。

他向街区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人们盯着他看,看见从灰扑扑的旧街灯下走来一个高挑修长的男人,脚步轻盈似翩跹,又相当从容笃定,高傲自信,像一只白色的天鹅或是一只矜贵的猫。他走近,在光下渐渐显出他的一张脸,人们愣了几秒。又看这美人不沾灰尘的脚踏进垃圾桶的脏水里,此起彼伏响起口哨。

不等他们上前,美人独自朝人逼来,他们调笑着等人靠近,准备了两句下流话和三杯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但他没有走到,他离三步外懒懒散散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门匾下站着的五十六个人。

下一秒,精准地消失了十一个。

调笑声、骂声、酒瓶撞击声,一切都停止了,只留下九十只因震惊而忘记了眨的眼睛在互相看,又不得不望向他。

人们看着他走进,看着他擦肩而过,终于在他即将平平静静走过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你他妈……什么东西……”“你做了什么?”“他们呢?”“人呢?”“喂——!”

艾森侧了下身,轻轻抖掉肩上的手,谁也不回答,照旧向前走。

困惑而愤怒的人们把他围住,双眼赤红、质问又嘶喊,艾森低着头环视众人,然后说:“让开。”

这句话收效甚微。

于是艾森竖起手指,笑眯眯地说道:“嗨,向上看。”

无人向上看,但下一秒,围着他的三层人,突然接上一束从天直通的炽热白色光柱。远远看过去,艾森就像被一群通天光柱环绕,随即不过两秒,光柱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一个个圆形的血迹圈,分毫不差地与刚才人站的位置重合。

艾森便得以继续通行。

剩下从街里冲出来的人,经历了这十秒,再也没人上前去。

艾森走了几步,突然转回身,再次竖起一根手指,人群中响起一阵抽气声,他笑起来,转身走了。

他走过一条街,有个男人从巷口直起身,在光下显出整个身体,朝他走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我记得你以前不碰人的啊。”

艾森从他身边经过继续走:“羊驼,你假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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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使命-6

“还有多远?”安德烈在这条荒路上走了快一个小时,问了一句。

杰西比他低太多,这时抬头看他:“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我帮你拿包。”

“……谢谢,我还好。”

“别担心,这里虽然看起来荒凉,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句话带来的异样感觉让安德烈不自觉地抵触,但考虑到这是性别转变后果的一部分,他只能先适应。

杰西说带他去看生命树,先是从城中向西边平原上走,经过8号粟田,是一段矮树夹出的公路,下了公路进入这片浩大的荒原,才开始沿着一条路向里走。说是荒原,但其实都是硬质土,除了零零散散的连片杂草,几乎长不出其他生物。大块的灰褐石与草的夹缝中,偶尔能听见青蛙的叫声。在更远一点的一些小山丘边,可以看见一块“庆贺开业”的巨幅牌匾,斜插在地面,还有坏掉的电视机、立着的轮胎、报废的冰箱、半截车骨,甚至一只在树上飘的卫生棉条。

“历史书上写,这里以前都是人住的地方,”杰西发现他在观察周围,就补充道,“世界上原本有很多人。”

“听你的意思,‘生命树’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没问题吗?”

“生命树是祭祀的时候才能来一次的地方,平时不准人来。不是‘放’在这地方,是厄瑞波斯把它种在了这地方,并且要我们保留过往人类生存的印记,这样我们才能谨记繁衍来之不易。”杰西说到这里撇撇嘴,“……繁衍繁衍,什么都是为了繁衍。”

“繁衍和一棵树有什么关系?”

“人类就是这么来的。”杰西一本正经地解释,“每年13月40日,生命树会告诉我们这一年有多少新增的Alpha、Beta和Omega,以及有多少新生儿,多少现存的生命,为了让这个数字可观,我们常常会在前一天举办大型祭祀。”

安德烈笑起来:“好像祈愿粮食丰收一样。”

“什么是丰收?我们不缺粮食。”杰西说着拉住他的手臂,“到了。”

安德烈抬头望,低月挂在荒原背后的天空,直直照着一颗巨大、粗壮、丑陋的树。

这树几十个人也未必能围它一圈。此外安德烈这才注意到这颗树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呛味,有点像硫磺。这棵树不好分辨是死是活,它灰色树干上的树皮似乎可以流动一般,变换着纹路,像很多张扭曲的人脸。树冠蓬勃低垂,厚重得像是要压倒树干,而枝上摇摇晃晃,从绿叶偶然散开的缝隙里,可以看见吊着的挂牌和铜钱串,在远远的、厚重的树深处悬挂。

安德烈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艾森说当时他为这地方创造繁衍的时候,可是用的技术手段,怎么会在若干年后成为一颗怪力乱神的树的原理?

“没太懂。”安德烈问道,“性别是各1/3的概率自然选择,怀胎是十月自然过程,什么预言能在还没发生时就说出来,如果指标不够怎么办,大家就疯狂做/爱?”

杰西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怀胎要十个月?”

“……你们几个月?”

“不一定的啊。”

“……”安德烈有点瞠目结舌,“但是基因上来讲……”

“什么是基因?”

安德烈顿了两秒:“说老实话,像我根本不上学,这种事也多多少少了解的。”他又问,“遗传、基因、自然选择、进化论、孟德尔?”

杰西困惑地看着他:“你讲话奇奇怪怪的。孟德尔,谁啊?”她又想了想,“Mendel...Monte...孟德斯鸠我倒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