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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216)

作者: 予春焱 阅读记录

但台苏里意识到自己还有话未说完,平定之后继续:“安德烈,你怎么看‘亲密关系’?”

安德烈叹气,来了,又要开始探讨个人观察、人生体验和生活感悟了。安德烈当然没回话,旁边赫尔曼也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亲密关系是一种错觉。”台苏里总结道,接着便阐释道,“或许你不知道,赫尔曼先生对我献殷勤远早于他挑我父亲下马,也就是说,也在和你相遇之前。”

安德烈看了一眼赫尔曼,赫尔曼无动于衷。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年轻、自在、身无长技,有一副好皮囊,不靠头脑过活如你,遇上赫尔曼这样的人,很难不被他吸引,尤其是赫尔曼所代表的一切,富贵、奢华、衣食无忧,假如他再偶尔透露出柔情,你怎么能招架住?所以你扇着翅膀扑进一个跟你天壤之别的世界,这里囚笼不用铁和钢,用金丝线和银箔。平民小户,容易扑火。”台苏里盯着安德烈,“赫尔曼这个人,极其擅长蛊惑人,他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和我父亲做仇人,对我献殷勤的时候我也心动,他甚至会在公开场合称我是‘独一无二的天使’,在凌晨三点我惊慌症发作打电话给他时给我唱歌,直到我父亲倒台,他身边的人各个都要他把我驱逐出境,剥夺我的继承权,他也力排众议留我身家齐全。我问他我父亲死了,我对他还有什么用,他说这不是用处的问题,他会照顾我。像你一样安德烈,我几乎也差点沦陷,但我毕竟没有,因为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安德烈又看了一眼赫尔曼,赫尔曼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我身边的人劝我去国外,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一直在想,赫尔曼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我又能用它做什么?我不确定赫尔曼的真心,所以我向他提要求,我要上大学,我要住到这里,他都答应了,即便我得寸进尺,他也都答应,可他从来没说要我成为他的情人。”台苏里摇摇头,“安德烈,他跟你说过‘我爱你’吗?他对我说过,他躺在我身边,这么对我说,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从我身上拿。如果这是一场较量,你觉得我跟他谁胜算更大?”

安德烈喝了口水。

“我也觉得是我。所以我来到他眼皮底下,利用他对我的着迷,走到今天这一步。”台苏里盯着赫尔曼,“我全都录像了,你对我做的事,安德烈对我做的事。你们这段行将就木的婚姻,我们混乱的关系。想想看,赫尔曼,如果录像流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你政敌和反对者那么多,虎狼环伺,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的前妻、女儿和儿子又会怎么样?”

赫尔曼终于开口了:“你想要什么?”

“简单。”台苏里目光炯炯,“我父亲正在被众议庭审查,我要你帮忙,把他的财产交给我,”台苏里指向安德烈,“再由他,送我远走高飞。”

“等一下,”安德烈打断他,“管我什么事?”

“我也有你的录像。”

安德烈两手一摊:“所以呢?”

“我会公开它们的。”

“那你公开吧。我又没有名声、政敌、前妻和孩子。”

台苏里皱起眉头:“但你是赫尔曼的伴侣,他也会受影响的。”

安德烈笑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别太得意,你还有你的仪仗队长官、同僚以及荣誉勋章要顾虑。”

“……”安德烈转头看赫尔曼,“你跟他说我是仪仗队的。”

赫尔曼笑着点点头。

“就像我说的,亲密关系是假象。安德烈你看似登入豪门,不过生活一团死水,赫尔曼心思从来就不安稳,美好生活就是雾里看花,”台苏里看着对面貌合神离的两人,“我只需要一点暗示,你们的关系就分崩离析。所以,照我说的做吧,起码我会给你们留些体面。”

赫尔曼和安德烈对视了一眼,然后赫尔曼问道:“说完了?”

台苏里点点头,伸伸手,从容不迫:“还有什么要问的?”

“既然你说完了,就该我们了。”赫尔曼事不关己地推了推头发,这会儿看起来才像是上了心。“既然你说这是较量,既然你把这种雕虫小技算作‘争斗’,那就该我们了。”

台苏里的笑容猛地僵在了脸上,他或许并不是一个经验丰富、工于心计的人,可对面两人透出一种远超他的盘算和恶毒,此刻几乎化成实体,分毫毕现。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乐高玩具城里打了一场胜仗,转眼玩具被人一脚踢翻,他转头看见了真正的战场。

赫尔曼问安德烈:“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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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下等-6

“你有个男朋友是吧?”

安德烈先问道,而台苏里的脸色一下变青。

“我趁你不在翻了你的房间。别怪我,我看到你放置的摄像头了,你藏得太差,我想赫尔曼应该也知道。总之我觉得,既然你录像,那我托朋友调查调查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有来有往。”安德烈摸了支烟,“你有个男朋友,在艺术学院读大三,你常常去找他,商量跟他一起远走高飞,你给他钱,供他吃穿上学,赫尔曼给你的钱,你有没有给他?你似乎还把自己账户密码告诉了他——这可不好。”

台苏里的嘴唇苍白,干咽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安德烈还是看赫尔曼。

“但他有个未婚妻,你不在的时候他坐两小时火车去见她,她怀孕了,有……三个月?你送他的画,他都没有留着,你写的信,他也没有看过,你可以去你们‘爱巢’厨房下那块你总是要他修的地板砖下面,可以发现你送他的一切东西。包括你这么努力得来的录像带,是的,我拿走了……别这么看我,我稍微跟踪了一下你们。另外他有备份,我看到他把备份交给了什么人。你应该也听出来了,有人雇佣他,他接近你来补贴家用,毕竟妻子怀孕……四个月?要奶粉钱的嘛。”

“五个月。”

赫尔曼纠正道,他正点起雪茄,橘色灯光后,烟雾腾起,遮住他的脸,唯有那双眼睛的目光,压迫在台苏里身上,让台苏里简直如坠深渊。

“首先,我得纠正一件事,我和你父亲从来都是敌人,自我国战败以后,他就是国家的耻辱,民族的罪人,怎么会不是我的敌人。”赫尔曼放下雪茄,“台苏里,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根据经历的变故划分自己的人生阶段,说你父亲去世前你如何生活,他去世后你又如何改头换面,但我的老天,前前后后也就不过两三年,被你说得好像前世今生。不好意思,也许对你来说是人生分水岭,但对其他人来说,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三年。

接下来,关于我对你的感情。我毫不意外你会觉得我为你着迷,一来我很少见到你,每次见你我都最大可能表现出了善意,因为你自恋又自卑,一点点暗示你就会自己说服自己,风花雪月想太多,多见面抹杀你对我臆想出来的滤镜不是好主意,不如少见几次,你自己会完成一段补述。好多你刚才提到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过你说起来让我刚好想到,你惊慌症发作的那天,三点打电话,我在和谁一起来着……忘记了,总之我们笑了好一会儿,她让我给你唱首歌,曲目她来挑,我们故意挂掉几次电话,等你再打,赌你一共会打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