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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213)

作者: 予春焱 阅读记录

安德烈啧了一声:“算上你,我到现在已经见了两个心理医生了,不过你比真正的医生话多多了,要不然你把对我的评价写封信放我门口吧,我晚点有时间再看。”安德烈站起身,打算绕过他走。

台苏里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你知道有些晚上,当赫尔曼在这里,却不在你房间的时候,他去了哪里吗?”

安德烈平静地看着台苏里,心想终于还是来了。赫尔曼避而不谈的怨懑,安德烈避而不视的矛盾。交往像是两人蹲在沙滩上垒城堡,辛辛苦苦、小心翼翼、你来我往地试探着,为两人关系舔砖加瓦,经过了那么多拉扯和反复,建造出了成果;但厌烦却能江河日下,一脚就能踹翻垒出的城堡,赫尔曼对安德烈再没耐心,安德烈对赫尔曼也没有留恋。

虽然这样想,安德烈还是耸耸肩膀笑起来:“去绕着山跑,再游过海峡,练铁人三项。”

台苏里愣了下,旋即笑起来。

如果安德烈没有会错意,他觉得台苏里贴在了他身上。“他来找我,但我一点也不开心,他来找我或去找你,其实都一样,他对待我们都是一样的,他只想从我们身上享受压迫的成功感,我们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乖乖地待着,他敲门的时候为他拉开门就好……”

安德烈扶了一下他,谨慎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就是权威。”台苏里发觉安德烈推开他,笑笑坐回到凳子上,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这就是迫害。”说着伸手拉住安德烈的衣服,把他朝自己拽了拽,安德烈伸手压在桌上,撑开两人间的距离。

台苏里问:“你在怕什么?”

安德烈告诉他:“在想我离婚能分到多少钱。”

台苏里的眼神沉了沉,松开了手,他是来反抗美和权威的,对钱没有兴趣。台苏里翘起腿:“那我明白了,你就抱着你的金币罐,我祝你长命百岁!”

安德烈坐下来,笑了笑:“怎么你还生气了?被绿的人可是我……”

台苏里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人要对着我讲个人观点和人生体验,是我看起来没有主见吗?”

“那倒不是。”台苏里托着下巴,情绪低沉,“可能因为你看起来……不会评价任何人,另外,”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英雄总是怜美人,虽然我算不上美人。不讽刺吗?我现在以审美为生计,自己却平平无奇,只有年轻这一个优点。”

“我喜欢你的鼻子,我不太懂画画或者什么风格,不过你的鼻子很翘,有点像……”

台苏里期待地看着他。

安德烈接着说:“有点像刺猬。”

“……刺猬有鼻子吗?”

“有的。”

台苏里佯装嗔怒地推了一把他,站起来撕下了画板上的一页纸。安德烈向他伸手:“画的是我对吧,不让我看看吗?”

台苏里把纸团成一团,咬下一口,嚼在嘴里,

“……你可以直接说不准看,我也不是个爱好奇的人,我又不是艾森。”安德烈靠在墙上看他,“你喜欢画画吗?”

“我恨绘画,绘画让我痛苦。我想跟绘画一起死。”台苏里轻描淡写地回话,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出了门,又折回来:“如果你改变主意,今晚十点半你可以去找我。”

其实关于赫尔曼的权威,安德烈不能说没有体会,只是赫尔曼以前乐意“屈尊纡贵”地为他留一杯热茶,以及慷慨地“赏赐”给他金银珠宝和安全无虞的生活,相较这些,只是被“权威压迫”应该算不上什么。

如果安德烈真的是个现实主义的人,他大概就不会想这些了,可他是团无可救药的、倔强的、说到底自尊心极高的风滚草。赫尔曼婚姻失格,必定毫发无损,但安德烈不认为一旦自己婚姻失格,还能幸免于惩罚——经济上或生活上。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一切的答案,还是要在自己的那条斜坡上自己去找。

所以他叫住台苏里。

“何必晚上,你现在有事?”

台苏里愣了一下,旋即绽开笑容,跑过来扑到他身上,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亲吻他冰凉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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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下等-5

或许因为打定主意,交欢之后各自穿衣服时,安德烈看到台苏里拿走了他的手链也没有做任何表示。手链是赫尔曼订做的,安德烈不用猜也知道,台苏里将会把这东西放在自己卧室,让赫尔曼看到——这是台苏里挑战赫尔曼权威的一种方式。

安德烈对婚姻已经不抱希望,确切地说,是对赫尔曼不抱希望,他现在主要想把身上的魂灵清除干净,普鲁伊特神父为他描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虽然安德烈不认为自己会突然拥有信仰,但有神父这样的人做引导,他不介意尝试一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艾森仍旧坚持认为,普鲁伊特神父要杀了他。

所以安德烈在路上发现艾森在跟踪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惊讶。得说,艾森的跟踪技巧毫无长进,现在更是懒得装一装,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怎么了?”

艾森责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去?他又不是好人。”

“你又要说他想杀你?”

艾森点点头,他这种孩子,就是他和一万个人站两边,一万个人告诉他过去,艾森都会说“你们全部都错了,应该你们都来我这边”的那种孩子。

“你有证据吗?”

“没有,”艾森伸开手臂,叉着腿站在路中央拦住他,“但我的想法是不会错的,我可是个聪明的小孩。知道有个人想杀我,我怎么会有安全感呢?”

“那你想怎么样?”

艾森放下手臂走过来:“你得跟我保证,你会保护我。”

“当然,你只是个小孩子,”安德烈叹口气蹲下来,“如果他试图伤害你,我来处理,这点我保证。”

“你会杀了他吗?”

“艾森,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来说,你讲太多‘杀’了,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艾森奇怪地打量他:“……你怎么了,讲话神神经经的。”

“我有可能会信教,然后变成一个和平的博爱主意者。”

“……信教现在已经不酷了。”

“这和酷不酷没有关系。”

艾森摆摆手,懒得争论这些:“我不管,你就跟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会保护我,不要加那么多限定条件。”

安德烈看着他:“好,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保护你。可以了吗?”

艾森满意地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准备继续走。

安德烈提议道:“不如你回去吧?”

艾森不乐意了:“不,我要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是个自由人。”

“……好吧。你包里背的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来背。”艾森说着跳了跳,背包里响起一阵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