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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200)

作者: 予春焱 阅读记录

“……”艾森踮踮脚尖,不然看不太清安德烈,“我爸不在吗?”

“不在。”

“哈哈,你寂寞了!”

安德烈笑笑:“你为什么总是讲话像个大人呢?”

“因为我聪明。”

“好吧。”

艾森皱起眉:“我就是聪明,你有意见吗?”

“没有。但是要不要换个地方聊天?”安德烈指指他,“踮脚会累吧。”

艾森理直气壮地说:“不会啊,因为我没有踮脚,我就是长得这么高。”

安德烈笑起来:“好吧,我想下去喝点牛奶,你要来吗?”

“我考虑一下。”

艾森看着安德烈的身影在窗边消失。

他抱着他的海豚玩偶下楼的时候,安德烈已经在窗边的小餐桌上倒了两杯牛奶,还在艾森那杯的旁边放了一小罐蜜。这张小餐桌窗外是走廊,因为房子建得高,从这里可以望见大海,大海夜色茫茫,灯塔星星点点,远处山峰在月下闪着光。

艾森坐下来,安德烈转过头看他。

“你那杯很少。”

安德烈一口喝完,拿起手边的酒:“我喝点别的。”

艾森盯着酒瓶看了一会儿:“那是酒吗?”

“是的。”

“我也想喝。”

“你不能。”

艾森嘟起嘴,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喝得嘴边一圈白,然后他拿餐巾纸擦掉,还剩下嘴边一点,安德烈伸手用拇指擦掉。艾森舔了一下他拇指擦过的地方,皱了皱眉:“这是酒的味道吗?”

“……是的,抱歉。”

“为什么道歉?”

“你是个孩子,你不该喝酒的。”安德烈抽出软纸巾给他,“再擦一下吧。”

艾森接过去:“不好喝,那你们为什么喝?我爸爸也很爱喝。”

“什么?”

“我很好奇,我在书上读过,还有人喝酒上瘾的。”艾森一本正经,“我不能亲自尝试,所以想问问。”

安德烈看着他笑:“你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孩子是吧?”

“你可以直说没关系。”

安德烈没有听懂:“说什么?”

“说我是个‘奇怪的孩子’、‘特别的孩子’、‘讨人厌的孩子’。”艾森很平静地说,“很多人这么讲。”

“当着你的面吗?”

艾森翻了个白眼:“当着我的面还是背着我讲,有什么差别。”

“当着你的面这么说很没有礼貌;背着你说就还好,总要让人要讲话吧。”

艾森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逻辑好怪。好吧,是当着我的面讲的。”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艾森耸耸肩:“不重要啦,我不在乎。”

“看得出来。”

“这就是做天才的代价,”艾森叹口气,“我觉得所有人都很缓慢,他们想得也很慢,做得也很慢,总是群体行动。”

“……”

“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你用这种说法评价他人让我觉得不舒服。”

艾森抿抿嘴:“好吧,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喜欢喝酒。”

“为什么喜欢喝酒?”安德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我不是酒瘾,喝酒是因为……这么说吧。在你喝酒的第一阶段,会有点发晕,是那种好的晕眩,你可以感觉到一阵海浪逼近你的……理智线:你会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你的理智线,一切都是可控的,你对自己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在刻意地控制,控制航行在理智线的内侧。第二阶段,你走在这条线上……”

“等一下,我以为是用大海和船比喻的。”

“……呃,第二阶段像是在走钢丝。摇摇欲坠,你可能会落入任何一侧,这个阶段很刺激。你飚过车吗?在转弯的时候,你的方向盘阻力非常大,第二阶段就是像握紧方向盘,确保自己不被甩出去,也不翻车,你甚至可以听见车轮擦地的声音,几乎可以闻到柏油路的气味。”

艾森挠了挠脸:“首先,我没有飚过车。另外,你是不是用太多比喻了。你觉得会不会因为你实在语言表达匮乏,没有能力直接叙述,才总是用比喻的?”

安德烈笑起来:“也许吧。”

艾森也笑了,又问:“我刚才那样讲你会不舒服吗?”

“还好。”

艾森吧嗒两声嘴,又喝了口牛奶:“所以,性感是什么意思?”

安德烈反应了一下:“换话题了是吗?”

“嗯。”

“性感……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那本什么女人杂志里还看到广告,有个人很像你。”

“是吗,哪里?”

艾森托着下巴看窗外的海,正在回想,有点出神:“眼睛。肩膀。小臂。站着的时候侧面的影子。侧脸。……眼睛。”

安德烈便开起玩笑:“你确定那不是我?我也是拍过照片的。”

艾森甩回他的小脑袋,睁圆了大眼睛:“真的?!”

“……不是,我乱讲的。”

艾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然后那个男人的照片旁边有个大标题,”艾森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圈,“说‘新性感’。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一种特质吧。”

艾森眼睛一亮:“就像聪明也是一种特质一样?”

“对。”

“那你性感吗?因为我知道我聪明。”艾森充满求知欲地看着他。

安德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艾森某种意义上还挺可怕的。

艾森催促地望着他,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小孩子问火车工作的原理没什么差别,但对安德烈来说就太难回答了,他不习惯跟小孩子打交道,不会像成熟的大人一样敷衍,况且艾森一旦被敷衍,就会迅速地察觉出。

安德烈想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说:“我能不能不回答。”

“可以。很难回答吗?”

“是。”

艾森遗憾地揉了揉嘴唇,趴在桌子上,闷声闷气:“好吧,那以后再说吧。”他跳下椅子,抱起玩偶,走到安德烈身边,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扬起脸,趾高气昂地说:“我还蛮喜欢你的,你讲话的风格跟我合得来。”

安德烈笑笑:“我也挺喜欢你的。你看,我们已经可以互相欣赏了,这是优秀家庭成员的写照。”

艾森打了个哈欠,扬扬手里的玩偶:“我爸爸不在,你需要GiGi陪你吗?”

“不了,谢谢。”

“晚安,安德烈。”

安德烈愣了一下,回道:“晚安艾森。”

后来一两个月间,安德烈一直在噩梦。

有一夜鬼缠身从凌晨一点一直折腾到早上八点,直到他听到艾森和赫尔曼的一边交谈一边从房间门口经过,才猛地停止。安德烈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扑在地上大口呼吸,贴到门边,觉得依靠赫尔曼残存的气息,才使得周遭鬼雾逐渐消散。他赤身裸体地蜷缩在地上,因为应激仍闭着眼睛在发抖。

大约过了五分钟,周围已经没有任何鬼气,安德烈才慢慢睁开僵硬的眼。他的眼神失焦地盯着墙上的一副巨画,很久才清明过来,恢复自己。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扶着墙站起来,僵直地走回床边,一件件往身上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