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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77)

作者: 于欢 阅读记录

“虞世南、欧阳询…”苏荷拿的,都是名家的真迹,此外桌上还有许多当世名帖,颜真卿,张旭,“可是我都不懂呢。”

随后,苏荷看中了张旭的草书,“这些楷书都太过刻板,我看,这个比较好,行云流水,无拘无束。”

李忱见后,并不意外的笑了笑道:“这是张颠张长史的草书,阆风游云千万朵,惊龙蹴踏飞欲堕,更睹邓林花落朝,狂风乱搅何飘飘。”

“不过呢,”李忱将苏荷手里的帖子放下,“要想修习其他书法,先得把基本功学好。”

她摊开一张全新的宣纸,用镇尺压平,“七娘若是不嫌弃老师技拙,我可以教你书法。”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嫌我这握剑的手蠢笨。”苏荷说道。

“岂会。”说罢,李忱握起苏荷手,将笔塞到了她手中。

不经意的触碰间,李忱忽然有了意识,她便缩回了手,结巴道:“写…写吧。”

苏荷握着笔,犹豫的写出了几个字,苏荷也是读过书的,只不过她读的大多都是兵书,也几乎很少写字。

于是纸上出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黑字,既无形,也无骨,写完后,苏荷还警告李忱道:“不许笑话我。”

“你扶我站起来吧。”李忱道。

苏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从李忱的话讲她从轮车上扶起。

“来,我教你。”李忱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立,她忽然握住苏荷握笔的手,又稍稍调整了她握笔的方式,“笔正,字才能正。”

一边落笔,一边在苏荷耳畔细细叮嘱,“字,其实能够看懂就好了,就像你上次跟我说的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不必过于追求完美,”

“其他的可以不练,但是自己名字,却不能不写好。”李忱又道。

李忱就站在自己身后,环握着自己的手,耳畔传来的声音无比的温柔,二人贴得很近,仿佛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不知为何,苏荷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琴声停止后,苏荷鬼使神差的来到李忱的屋中,继而又在这里学起了书法,二人还靠得如此近,连心跳都不由的加快了。

“笔不要握太紧。”直到李忱开口提醒,苏荷方才回过神。

“你的老师,教人书法,都是如此教的?”苏荷问道,“还是你曾这样教过崔氏?”

李忱愣住,她撑着身体缓缓坐下,“不曾,我幼时的书法,是母亲所教,后来跟颜先生学,之后圣人又让帝师褚宏度之子,一代书画家褚廷桧做了我的老师,如今是雍王府的王傅,瑾舟学字,也只是找我要贴。”

苏荷低头看着宣纸上的字,的确是比自己写的要好看了不少,“若是男子这样做,可视为轻浮了。”

“啊…”李忱看着苏荷,“我别无他念,只是…”

“好了,我知道是我字丑,你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这样做的。”苏荷说道,“明天你不是还要去参加消寒会吗,早些休息吧。”遂从书桌前离开,二人的距离也由此拉远。

“字帖…”李忱拿起字帖。

“放你这儿吧。”苏荷推开门,回头说道,“反正它又不会跑。”

作者有话说:

风铎:风铃

其实我觉得汉唐的宫城都很壮阔,一眼望过去,会感到震撼,唐朝的大朝会在含元殿,万国朝含元,那个时候是真正的巅峰了。

故宫与之相比,还是稍微小气了一些的。

第51章 长恨歌(五)

——东宫——

李长之的死讯从宜春传来时, 太子李怏几度晕厥,朝中权贵,莫过张李, 而这二人皆为东宫敌对, 前有张国忠因记恨,而排挤东宫属官, 迫使太子怏的谋士李必辞官归隐,后李甫借良娣杜氏一案剪除东宫党羽, 如今又因卫坚案而失去了太子妃与卫氏这支重要的臂膀。

李怏只觉得东宫的天将要塌下来了一般,踌躇不安,食不知味, 整日唉声叹气, 夜不能寐,即使心里痛苦, 可在宫中却依旧要装作孝子,每日准时晨昏定省。

“殿下。”一名相貌极为丑陋的东宫宦官端来了一碗羹汤,“天寒, 冬至朝会之后, 殿下都好几天没合眼了。”

“是进忠啊。”李怏按着额头。

林进忠将羹汤奉上, “这是王良娣亲手为殿下熬煮的。”

听到是王良娣,李怏这才端起羹汤, 可又因为太烫, 而不小心弄到了手,“厮…”

“哎哟。”林进忠见后, 赶忙上前, 跪伏在太子跟前将滚烫的汤碗挪开, “小人该死。”

“寡人没事。”太子收回手说道, “进忠不必这般担忧。”

“小人知道因为卫坚案,殿下十分担忧东宫的未来。”林进忠顺势道,“如今整个东宫都倚靠着殿下,如果殿下一直这样消沉,那东宫真的就…”

李怏当然明白,但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他都毫无还手之力,父亲的做法,更深深打击了他的内心,就像废太子恒的处境,让他看不到任何光明。

“寡人知道。”李怏扶额,“就算是为了那几个孩子,寡人也绝不会倒下。”

林进忠叉手,“殿下,承恩殿王良娣哪儿…”

“寡人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李怏说道,“你去带句话,让王良娣早些歇息。”

“喏。”林进忠叉手,“小人告退。”

林进忠离开后,踏雪来到承恩殿,自太子妃卫氏被废,王良娣获得独宠,便从命妇院搬到了承恩殿中居住。

“娘子。”林进忠入殿叉手。

王良娣育有两子,次子李溪受封南阳郡王,与第四子李潮尚不满十岁,“殿下呢?”

林进忠摇头,“殿下还是和之前一样。”

王良娣侧躺在胡椅上,摩挲着衣袖暗暗思考,说道:“长平王去了孝真公主哪儿,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

“如今东宫危机四伏,殿下又十分依赖长平王,如果长平王在此时出了事,那么东宫上下,谁都无法逃脱,日后的危机,谁也不知道。”林进忠提醒道,“长平王自幼丧母,殿下与孝真公主善,可以说长平王是孝真公主抚育大的,这种事情,谁会信呢。”

“但李淑毕竟将至成年娶亲的年纪,你见过有侄儿常往姑母住处跑的吗?”王良娣道,“我就不信她们什么也没有,这可是有违人伦,悖逆之事。”

林进忠叹了一口气,“李甫与张国忠正得权势,东宫已无力抗衡,如今全凭圣人对长平王的喜爱,在此之间,长平王不能有事,娘子请耐心等候吧,只要熬过了这阵时间,东宫撑过去,殿下登得大宝,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当务之急,是殿下那里,”林进忠抬头看着王良娣,“娘子要多多上心,因为卫坚案,殿下意志消沉,这是得宠,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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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雍王府——

烧了一夜的炭火,于次日清晨燃尽,那下了一夜的风雪,也停在了长安城的日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