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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4)

作者: 于欢 阅读记录

苏仪抬头,“责怪什么?”

苏荷连忙摇头,“没,没,那女儿先去收拾行李了。”

苏仪点头,就在女儿转身离开,他忽然抬手唤道:“七娘…”

苏荷回头,不解道:“阿爷还有事么?”

苏仪随后摇头,垂下手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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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才刚刚亮,苏荷带上寿礼,在父亲的几番嘱咐下乘车前往了九原县。

朔方风沙极大,人烟稀少,加之酷暑,官道上便极少有人行走,大多人家都会选择清晨出行,到晌午时,路上便没什么人影了。

文喜架着马车,才走到半路,车轮碰到一块小石子稍微震动了一下便开裂了,车身不稳,他只得停下来检查。

发现车轮裂开后,文喜狠狠拍了一下,气愤道:“这些个黑心商人,真够阴险的,往后再也不租他们的车了。”

“孟子曰:锱铢必较,此之谓贱丈夫,是谁非要贪便宜的?”一旁的李忱调侃道。

经他一拍后,那裂开的车轮竟直接脱离了车轴,文喜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这车轮是没法再用了,可如何是好。”

“吾可给足了银钱,这车是你雇的,届时你自己还回去吧。”李忱笑道。

文喜苦着脸,“郎君,我…”

李忱摇摇头,伸手指着马道,“车坏了,那马总是康健的吧。”

“哎,小人差点给它忘了。”文喜道,可又转念一想,主子腿脚不便,也无法骑马,自己一个护卫,总不能与主人同乘吧。

“你去重新雇一辆吧,吾在这儿等你。”李忱扇着扇子说道。

文喜瞧了瞧四周,数十里内荒无人烟,不放心道:“郎君一人在此,这怎么行。”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时,官道上突然扬起了尘土,马蹄声从身后而来。

文喜听到后连忙走到路中间将其拦下,车行驶的很快,车夫看到有人突然横出,连忙拉住了缰绳,使得车子急停,车夫旋即指着莽撞的拦路人骂道:“官道上拦车,不要命了?”

文喜挠头,一脸憨笑道:“老丈,我们的车坏了,想问问你去哪儿,若是顺路,能否捎上一程,我可以付上清童子的。”说罢便拿出了几贯铜钱。

然巧的是,车内坐着的正是前往九原县探亲的苏荷,她遂从车上躬身出来,瞧见了文喜,同时也看到了坐在马车荫蔽旁的李忱。

文喜也是一愣,“苏小娘子?”

作者有话说:

上清童子为钱的雅称,是出自贞观年间的典故。

内容提要是虞世南的《咏萤》流萤就是萤火虫。

老丈为对年老者的称呼。

关于李忱,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够发现的存在——好看,好看,好看。

宝儿们多多留评呀~

第3章 朔方行(三)

李忱正着身板,端坐在马车旁边的阴凉处摇动着折叠扇驱暑,见车内弓腰的女子出来时也是眼前一惊,昨夜之语,没有想到今日这么快就灵验了。

苏荷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忱身上,“崔郎?”随后缓缓走下车。

“好巧。”李忱笑道。

苏荷走到马车旁,关心的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走到半道时车轮坏了。”李忱回道,“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说过了吗,”苏荷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奴家唤郎君十三郎,郎君唤我七娘,这才过去了一夜,十三郎怎就忘了。”

李忱将扇子折叠起,十分生涩的喊道:“七…七娘。”

苏荷看着脱离车轴的车轮,“这车不能再用了,不知道十三郎要去哪儿,奴家此行并不着急赶路,可以先送你们过去。”

“九原县。”一侧的文喜回道。

婢女青袖一听是九原县,便拉了苏荷走到一边,小声提醒道:“这里去九原县还有百里路,娘子认识他们么,他们可都是男子,与咱们同乘一车会不会不太好啊?”

“正因为还有百里远,就更不能将他们扔在这儿了,他腿脚不便,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还有我在,青袖这都不放心?”苏荷道。

“娘子,奴不是怕他行不轨之事,而是与适龄男子同乘,这要传出去于您的名声不好。”青袖道。

苏荷遂笑了笑,“从我习武开始,就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声了,要说便让他们说去吧,我自有我的姻缘。”

文喜卸了马车的车厢,将马牵了出来,便只有李忱一人搭乘,青袖这才勉强许可。

“正好,奴家的外祖父就居住在九原县,此番也是过去为外祖贺寿的。”苏荷说道,随后走到李忱身后握住轮车,轻轻向前推动。

“那就麻烦七娘了。”天气实在炎热,一眨眼功夫,李忱的额头就冒了汗,她便不再客气。

临到车旁,文喜上前与苏荷合力扶起李忱,苏荷跨上马车,将李忱扶进了车厢内。

青袖就在一旁看着,似乎有些不乐意,最后还朝文喜做了个鬼脸才登上车。

想着可以搭乘便车,文喜便没有与她计较,而是转身跨上了马车,“驾!”

马车缓缓驶动,又因为苏荷会武,且身手不凡,放心不下的文喜便骑马贴近了车窗,眼睛一直警惕着车内的举动。

坐下后,苏荷倒了一杯消渴的茶,“十三郎,给。”

李忱放下扇子,双手接茶答谢道:“多谢七娘。”

“这折叠扇,好别致。”苏荷一眼便看到了她的扇子,“我能看看么?”

李忱点头,随后将折叠扇递给苏荷,“七娘若是喜欢,可以拿去。”

苏荷打开扇面,只见扇面上画着一只飞于山水间的白鹤。

“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苏荷念着上面的题字,问道:“我不懂字画,只觉得好看,这是十三郎画的?”

苏荷没看出来的是意境,无论字画还是诗词,都十分的幽寒孤寂,正如它的主人。

李忱点头,苏荷便道:“我便说,以十三郎的才华,若是应试,定能金榜题名。”

“应试,也不是人人都能的。”李忱低头道。

苏荷差点忘了,李忱不能行走,身体有缺陷,注定无法参加科考,“瞧我这话说的。”

“无妨的,”李忱道,“这把叠扇就送给七娘吧。”

“送给我吗?”苏荷惊道,因为这是她头一次收到书画类的礼物。

李忱点头,“某不能白乘七娘的车。”

一旁的青袖见之揣起手不屑道:“一把破扇子,弄得…”

“青袖!”苏荷出声斥道。

车内的对话被文喜听了去,他对着车内不满道:“一把破扇,你可知我家郎君的字与画师承何人,还破扇…”

“文喜。”李忱也开口制止道。

因主人的阻止,她们便没有再继续争论,苏荷问道:“十三郎的容貌看着如少年,应还不曾行婚冠?”

苏荷不似那些官家娘子一样拘谨,心里有话便当着面都问了出来,李忱拿着茶杯回道:“开皇二十一年生人,今年刚行冠礼,尚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