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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20)

作者: 于欢 阅读记录

苏荷继续倚靠着,“我虽不忍父亲消沉,却也不想看到战争,如果功名爵禄只能用将士的生命换取,那我宁愿不要。”

“七娘是心善之人,不贪图权力。”李忱道,“可朝中满堂的朱紫却没有几个有七娘这样的觉悟。”

“我觉得,十三郎应是那长安城中穿紫金的宰相才对。”苏荷道,“这样,天下就多了一位为民请命的好相公。”

听到苏荷的话,李忱握着玉笛笑了笑,苏荷便问道:“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真的,太子殿下巡至朔方时身边跟了许多紫袍,可他们穿着一点都不相衬,我想,十三郎穿上定会好看,不因紫袍之贵,而因你身上的正气。”

紫袍是身份与荣誉的象征,但在苏荷眼里,在其位谋其政,穿上什么样的衣裳,便要做相应的事实,太子身侧的人,皆是肥头大耳,一副贪欲之相,苏荷光是看着便极为不喜。

“我若是穿上了紫袍,那七娘要作何?”李忱借机打笑道。

苏荷摸了摸下颚,船另一头的青袖伸长脖子笑嘻嘻回道:“这还不简单,要是崔郎君穿了紫袍,我家娘子就嫁给你,我家娘子最喜欢狄公那样有才能又正直的人。”

“青袖!”苏荷嗔道,旋即耳红了一片。

“狄公…”李忱看着船的正前方,“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狄公那样的清流呢。”

“十三郎别听青袖那丫头胡诌。”苏荷解释道,“我深知紫袍是荣誉也是束缚,而我恰好不喜欢束缚。”

文喜划着船渐渐靠岸,李忱握着玉笛伸出手,“没有人喜欢束缚。”

苏荷便握住另外半支玉笛起身,四人回到岸上,苏荷将他们送回了旅舍,临行前探出马车问道:“明日就要走了吗?”

李忱点头,“已不能再晚了。”

“那我明日一早过来送你。”苏荷道。

“好。”这一次,李忱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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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钟从太极宫敲响,一匹匹马在细沙铺满夯实的街道上奔跑着。

“吁。”张钊身着贵气的紫袍,腰系金带悬以金符,在一家酒馆前拉住了缰绳。

他将马鞭抛给身侧跟随的侍从,随后抬腿跳下马,“看好吾的马。”

“喏。”侍从叉手应道。

张钊迈着急凑的步子登上木梯,穿过廊道与珠帘,几个裹幞头的侍从见到他,十分知趣的扒开红漆木推拉门。

张钊跨入了酒馆最好的雅间,一入内,便笑着拱手道:“温中丞来得可早,我张某人请的客,自己却来迟了,惭愧惭愧。”

御史中丞温冀连忙起身相迎,“太府卿相邀,怎能不提前到,”随后一把拉住张钊的手往席座上走。

二人盘腿坐下,温冀指着桌子上的生鱼片笑道:“这家的鱼脍,下官馋了许久,今天沾了太府卿的光。”

“来人,再上两盘新鲜的鱼脍。”见温冀喜欢,张钊连忙招呼道。

温冀吃得开心,也没忘了张钊的事,一边吃一边开口说道:“太府卿今日唤下官来此可是为了贵妃娘子的事?”

张钊点头,长叹一声道:“圣人那天在宣政殿被右相气得不轻,害妇人无端受罪,某是娘子的族兄,不方便出头,某知道温中丞与圣人身侧的中贵人关系极好,便想请中丞替娘子向圣人求求情。”

温冀与中贵人冯力以及陆善交好,而张钊虽与他们也有交情但作为张贵妃的族兄不便出头说话,于是想起了自己曾帮助过的温冀。

“温某的御史中丞职,还是太府卿所举荐,同娘子说情之事,就交给某吧。”温冀拍了拍胸脯向张钊保证,“昨日宫宴,没有娘子作陪,圣人连看百戏都没了精神,因此夜宴也是早早结束了,曾经娘子在时,圣人最是精神的,某便想,只要娘子服服软,向圣人认个错,回宫是迟早的事。”

“还请温中丞相帮。”张钊道。

温冀便招了招手,张钊俯身贴耳,温冀凑上前小声嘀咕了一番,“到时候温某会入宫面圣,向圣人提起…圣人起恻隐之心必会派人探望,届时贵妃娘子只需向使臣哭诉认错,圣人感知必会召还。”

张钊听后连连点头,“还是温中丞有法子。”

作者有话说:

鱼脍,古代的刺身

那个时代的文人都多有抱负

不能将年老就糊涂作为君王昏庸的借口,无病无疾,还能抢儿子老婆,说明精力挺足,这是什么糊涂?

有些人看待历史,其实是有色眼镜,我觉得男性里喜欢武则天的会比较少吧,客观评价,功过皆有,但是武则天真的打破了贵族垄断科举,使得寒门子弟,真正有了入仕且受到重用的机会。学过历史应该知道,宋以前的科举,上品无寒门这句话很贴切,宏治贞观,政启开元,这是史书对武则天的评价,没有玄宗,换另一个平庸的帝王都能开启盛世,因为是历史的发展所致,这不是唐玄宗一个人的功劳。

一般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执政初期不稳定,所以会比较勤奋,当皇权巩固之后,内心的劣根就会慢慢呈现。

其实明仁宗如果不是命短,他或许得不到仁这个庙号,因为他的骨子里也透露着一些男性帝王的劣根(酒色)

要说年纪,武则天60多快七十当的皇帝,也没见得什么糊涂,就算有宠信的人,也从始至终没给过实权,都是些虚职。但是唐玄宗给安禄山和史思明两个人的权力,怕是大明战神来了也不会这样做吧,直接给超过中央的兵力就很佩服他的脑子。我不觉得玄宗聪慧,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帝王权术,只是运气好,因为武周代唐,旧臣盼望回归李唐,从他毁掉天枢就知道,绝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所以听谗言,因为馋臣会奉承讨好他,唐玄宗所谓的糊涂可不是晚年才开始的。

第14章 朔方行(十四)

——九原县——

一道白光划破东边海天交接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九原县的归人身上。

这次,文喜花重金重新买了一架马车准备返回长安。

他抱来马草,将两匹马喂饱,青袖也同他一起帮忙喂马,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对于文喜,她似乎也没那么排斥了,只是二人仍会拌嘴。

帝源水的河岸,李忱与苏荷正在道别,挽留了多日,最终还是要离开。

李忱临走前,苏荷拿出一把短剑相赠,“我收了十三郎的画扇,但却没有回礼,这把短剑是父亲在我及笄礼时送我的,名叫腰品,出自名匠之手,十三郎可以拿来防身之用。”

“既然是令尊送的生辰礼,又是这样贵重的名剑,我岂能收。”李忱道。

苏荷将其塞到她的手中,“你们不是最讲究礼尚往来么,我也不能白要十三郎的画扇,十三郎可将这短剑藏于袖中,以防不测。”

李忱将短剑从剑鞘内拔出,锋芒毕露,“是把好剑。”

——轱辘轱辘——

文喜架着马车靠近河岸,李忱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幅画,“某出门前未带什么东西,便只有此物可以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