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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皆你(55)

原来是等着这茬吗?

完全把我当成有备而来的了啊。

我有点好笑,摇摇头,“不讲这个了,反正还没到做选择的时候。”

其实,我本来就觉得高考前就开始拉人有点为时过早,前几天去姨妈家玩,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

那一天,表弟同学也在,闲聊中,他们说到一件事。

就他们现在班上有一个同学,原本是Top5高校种子选手,因为高考前就被一所大学看中,私下套过近乎,导致压力过大,发挥失常,最后只能选择了复读。

我一下子代入了徐北陆。

虽然徐北陆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竞赛成绩太出色,却放弃了保送名额,B大和我校早就派人轮番游说过他了。

而且,他的心理素质应该没有这么差。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乾坤未定,身上本来就背负着压力,还有人在耳旁嗡嗡嗡地说“选我们选我们”,确实也挺招人烦的。

我很有良心地想着,补充,“你现在认真搞学习比较重要,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徐北陆瞧着我,却像是有点好笑,“知道了,你这样说话,真的很像我的老师。”

“难道不是吗?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嘛。”我们边说话,边往前走,也许是聊了几句,稍微熟起来一点的缘故,我也开了个玩笑。

广场尽头,也是灯展的入口,围着一大群人。

刚才好像还没有的。

我有点好奇,踮脚眯起眼想看个究竟,徐北陆却仗着个子高,站在我身后就不怎么费力地看到了,“在卖许愿灯。”

声音冷不丁从后方落下来,我还有点不习惯,“哦……”

忽然想起灵善寺那口许愿池里厚厚的硬币,不得不说,无论在哪里,大家对许愿这件事好像真的很热衷。

“走吧走吧。”我说。

“你不感兴趣?”徐北陆望向人群。

我摇摇头,“也不是,如果人少可能会去凑一下热闹,主要人太多了——你想许愿吗?”

“许什么?高考考个状元?”徐北陆收回视线,眼角挑起一点笑意,“不了,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我有片刻的怔愣。

不是别的,是他这轻描淡写又透着笃定的一句,实在太有“少年心事当拿云”的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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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出租车分外难打。等到家,已经快要十点,屋子里没开空调,冷飕飕的像个冰窟。

老妈去叔叔家过年了,今晚就我一个人。

我关窗,打开空调,静静看着无垠的夜空发呆。

就在这时,收到了徐北陆的消息:“到家了吗?”

“到了,你呢?”

“我也到了。”

我发了个“OK”表情,“好好学习。”

徐北陆像是有点无语,回了我一个句号。

我笑了下,放下手机。把电视打开,边听春晚的无聊小品,边打开笔记本,写着假期作业。

等到零点,照例挨个给大家发祝福。

徐北陆的聊天框在第一个,我想了想,点进去,真诚地发了一条:“新年快乐,徐北陆,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他回得挺快:“新年快乐。”

然后,像是对称一样,又发来一条。

“赵冬熙。”

“……”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好一会儿。

果然还是很不习惯他这么叫。

好像记忆里的小朋友,一下子长大了,成了分外陌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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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城呆到正月初八,我拉上行李箱,飞回了北城。

其实假期还有十几天才结束,但住在南城,无论哪个家,我都觉得很不自在。

回到学校,小小的二人间宿舍,反而令我有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归属感。

收拾完毕,我一头扎进自己的“狗窝”,和小舒一起开启了为期六个月的新学期。

忙碌的日子如同列车,嗖的一下向前驶远。

等我发觉过来,教学楼的暖气早就关停了,温度一天天升高,春末夏初,白日温差大,早上出门我要套一件薄针织衫,到正午,却连短袖都不太穿得住。

在这样风都燥热的天气里,日子一天天翻页。

转眼,高考落下了帷幕。

深夜两点多,我喝完一大杯咖啡,正睁着一双熊猫眼,在实验室守结果,忽然接到一位陌生老师电话。

听完之后,我更懵了。

“为什么要你跟着去南城抢人啊?”实验室里,小舒被我推醒,交代剩余要做的事,她揉了揉眼皮,困倦又纳闷地坐起来,“还真把你当成招生组一员了?”

同样的问题,三个多小时后,在候机厅我也问出了口。

“都这样操作的,校友之间好说话嘛,抢完人之后我们还要顺便在那里宣讲,鼓励其他学生勇敢填报,”同行的,或者说一块儿被抓壮丁来的还有一个研二师兄,也是南城人,另一所高中毕业的,顶着个鸡窝头,说话时连连打哈欠,“对了,你学弟是今年的状元。”

我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市状元连续两年都在我们学校了。”

师兄看我一眼,说,“这个是省的。”

“!”

什么!

虽然早有第六感,觉得徐北陆会考得很好,但好到这个程度,我还是很惊讶的,回过神来,又由衷地为他感到喜悦。

母校这下要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播放了。

我解锁手机,想发一条祝贺的消息过去,忽然想起这是凌晨六点多,于是作罢。

师兄瞥见了,像是知道我想干什么,摆摆手,“发信息没用的,他现在已经在我们安排的酒店,手机可能都被骗走了。”

我当年并没经历过被哄抢的盛况,也许是那一届我们市整体考得不太好,我这个分数放到全省佼佼者之列并不算亮眼的缘故。

这会儿不太理解地问,“为什么要骗走手机?”

师兄高深莫测地一笑,“防止B大打电话啊。”

“……”

好黑的手段。

我瞬间脑补出了一个四面楚歌、被监-禁起来的徐北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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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了下榻的酒店,具体情况和我想象的还是有点不同。

我们办完入住,搭电梯上楼,到八层,只听“叮”一声,金属门打开。

徐北陆穿一件白衬衫,出现在了门外。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头发还带了点湿意,走进狭窄轿厢,隐约有一股沐浴露的干净气息。

一点也不像被关起来的。

相比之下,凌晨坐了两小时早班机的我,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倒更像是个被高考折磨已久的高三生。

想打招呼,却先打了个哈欠。

顿时感觉有点尴尬。

徐北陆偏头笑了下,“又进招生组了?”

这个“又”字,大概指的是上一次我也是因为招生而来吧,我有种被揶揄到的感觉,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怎么把我抓来了,其实我很不擅长说服别人。”

从冬天到六月份,我们陆陆续续在手机上有过简短的联系,高考前,我还给他发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