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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皆你(43)

嗯?

我本来已经开始生气了,没成想,却是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答案,脑子一下子短路,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问出口时,忽然想起一件不妙的事。

前几天,老妈问我要照片。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要发给相亲对象。于是,我就从培训结束的合照上把自己截了下来。

那是熬了个大夜之后,被小蔚从床上揪起来去拍的,可想而知有多憔悴,头发匆匆扎了个马尾,表情呆滞,双目无神,提线木偶一样对着镜头笑。

如果说平时的我,收拾收拾勉强算一颗水灵灵的白菜,那照片上的我,就是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白菜帮子……这种水平。

老实说,收到见面邀约之后,我还暗自感叹,这位先生真是不看脸,居然还想要和我见面。

果不其然,李清桉调出手机,点开照片递给我。

“这是你吧?”

“不不不,不是我,我网上随便找的。”我视线还没碰到屏幕,就否认三连。

李清桉笑了声。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我的丑照,好像取悦到他了?

第28章

#《热秋》09

怎么说呢……

丑照被喜欢的人看见,这是不值得高兴的,可是,因为这张照片,久别重逢的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如此松弛的气氛,好像又足以令我开心。

两者一抵消,我奇迹般地归于平静。

吃完饭,又主动问李清桉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家餐厅位于市中心,外边就是一条步行街。

晚七八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边支搭行起各式摊子,行人络绎不绝。

有小孩子蹲在地上喂金鱼,手里拿着一只奶瓶,充气式的小泳池里,几十条金鱼争先恐后地凑上来,发出密集的嘬嘬声。

我一直觉得做这种生意的老板简直太有头脑,小朋友帮他喂鱼,居然还要出饲料钱。

不过,金鱼吃东西是真的很有意思,嘴巴一张一合,鱼食像整包倒入冷水里还来不及融化的板蓝根颗粒,随水波噗噗乱晃,不知不觉就没了。

大概我看得太出神,让李清桉误解,他脚步慢下来,“想玩这个?”

“没有没有,就是看一下。”我连忙转回视线。

一路走马观花,不知不觉,再抬头,就快到长街的尽头了。好多人迎面走来,中间不乏手牵手的情侣,我们混在其中,居然也不算违和。

甚至有小姑娘凑上来,问李清桉要不要给女朋友买花。

“不用了,”我连忙先开口,避免产生更多的尴尬,“我们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也可以买呀!红玫瑰也是友谊之花呢!”小姑娘立马改口。

“……”

你是认真的吗?

“哥哥姐姐买一枝吧,卖完我就可以早点回家了。”小姑娘双手合十,眼神亮闪闪的。

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可能是周末出来勤工俭学的高中生。我有点不忍心拒绝,刚想说那你给我挑一枝吧,李清桉已经从桶里拿出一枝,递给了我。

我愣愣的,下意识接过,他那边已经在扫码付账了。

“谢谢哥哥!”小姑娘欢快地说。

我则低头,盯着自己手里这枝玫瑰。

小姑娘很有心,用的包装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透明纸,而是浅灰色珠光纸,白色丝带打了蝴蝶结,很小清新。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是要我帮你拿一下吗?”

好吧,我承认,这样问很扫兴。

但是和扫兴相比,我更担心自己想入非非。

李清桉收起手机,瞥我一眼。

“当我没问。”我一秒犯怂,迅速把话吃了回去。

西餐厅没有停车场,我过来的时候,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商场里,估计李清桉也是。

我们一路无话,很默契地慢慢往那边走。

路过一家茶饮,我停下脚步,“李清桉,你渴吗?”

他站定,不答,而是问,“你渴了?”

“嗯,而且我有点走累了,”我侧头看他,跃跃欲试,“所以我们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李清桉没有说话,只回头看了眼我们来时的路。这条街不算长,一眼就能望到头,从西餐厅过来,大概也就步行五分钟。

顿了下,收回视线看我。

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你累这么快?

我厚着脸皮一脸真诚地点头。

其实只是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而已。

玻璃窗外是熙熙攘攘的夜市街,到处亮着灯,店里也放着柔和的音乐,桌上摆着刚刚买的一枝玫瑰花。

令我不由得有种错觉。

好像我们是刚刚认识,正处在互相了解阶段的一对男女。

这样似乎也不赖。

要聊点什么好呢?

正琢磨着,手机忽然一震,是老妈发来微信,问我在哪里。

从小到大,爸妈对我一向是放养,很少关心我的行踪,更何况他们知道我今天是来相亲。我正一头雾水,老妈直接一个电话飙过来。

我走到店外去接。

“我和你爸在外面吃饭,看见那姓叶的小子了,一问才知道他居然让朋友来见你,敷衍谁呢!真是不像话!”老妈的声音怒气冲冲。

老实说,我一点都没有被敷衍到的感觉,还有点高兴。

当然,肯定不能和老妈表现出来。

挂掉电话,往回走的时候,我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一件被遗漏掉的事。

李清桉说,知道是我才来的。

应该不是我听错了吧?

还买玫瑰花送我。

一个奇妙的念头升上来,又有点不可思议。

好像拿着彩票,一个个数字对过去,发现每一个都一样,以至于不敢相信,这种好运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呼出一口气,暂且摒弃杂念,在他对面坐定。

李清桉靠坐在椅背,像是无聊,正拿过一只竹筒在看,盖子拆了放一边,里边是大半盒细细的彩色竹签。

很眼熟的东西,我注意力被吸引,不由道,“这是那个游戏吗?”

我们念书的时候,还不流行带手机,就靠一些小游戏放松。

男生寝室经常聚在一起玩三国杀,女生则是这种挑竹签的游戏。后来不知是谁先带到班里来玩,一下子风靡开来。

规则很简单,一把竹签子,松手,让它掉在桌面,一人拿走一根,同时保持其他不动,最后比谁拿走的竹签多。

虽然简单,但很上瘾,下课时分大家就这么一伙人一伙人地围着,像赌博活动似的,一度被班主任禁过。

好久没玩了,我一下来了兴趣。李清桉若有所觉,将所有签子拿出来,放到我们之间的半空,松了手。

签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支楞八叉地堆成了个小山包,有几根散到旁边。

李清桉示意我先。

我毫不犹豫地拿走了最旁边的一根。

李清桉和我一样,先选了好拿的。

几根边边角角的全部拿完之后,游戏难度上升。我摁住一根签子挨着桌面的一端,使它另一端翘起,再小心翼翼地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