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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空降临(59)

梁挽颐没接话,就算萧野不让她跟着去,她也肯定会自己去看看的。现在的情况是,她是在场对状况最了解的人,但她又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 她说不准那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也就是说, 可能从这里逃脱出去真的要靠她了。

萧野却突然道:“行,你跟我一起去吧, 反正我骑摩托, 你坐我后面。”

梁挽颐愣了一下, 就见韩晴抿了下唇, 笑道:“萧哥对挽颐姐还挺关心的。”

她这话让梁挽颐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很快就发现,田悦和柳晶晶都看着她,神色间透着明显的不高兴。

萧野则完全没注意到,反倒是对梁挽颐道:“我们走吧。”

梁挽颐:“......”

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她对萧野又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是萍水相逢,因缘巧合下才同路了,事情结束之后也会理所当然地分道扬镳。

梁挽颐站起身,跟着萧野向外走去,她们要误会就误会去吧,她们不知道眼下情况的危险性,有这种闲情雅致她倒也理解。

其他人因为好奇,也跟着他们走到了院子里。

海哥出了个主意,他道:“要不我去找根长点儿的绳子,绑在摩托车车尾上,你们就往前开,我倒要看看,要是真遇上了鬼打墙,这绳子能往哪儿跑。”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少人都颇为赞同地点头附和起来。

梁挽颐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在这个世界里探索真相。

如果真的按照海哥所说的做,摩托开出去之后,绑在车尾的绳子肯定会被拖出去,但海哥也说了,摩托车不管怎么开,他们都会停留在民宿的门口。

那么问题就来了,摩托车开出去的这段路程,都开到哪去了?被拖出去的绳子,必定会沿着这段路程伸展,他们就可以顺着绳子,一路摸到这段消失的路程上。

梁挽颐不敢想象那段路上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不能去深究,否则只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梁挽颐道:“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外面雾这么大,万一路上碰上什么人,再撞上了绳子怎么办?”

“不至于吧,”海哥道,“外面都在鬼打墙呢,你们上哪遇上人去。”

萧野的目光在梁挽颐身上停顿了一下,转而对海哥道:“我觉得梁挽颐说得对,你会遇上鬼打墙,也许我们不会呢,还是别绑绳子了,我们先去看看,要是出不去,再回来想办法吧。”

“行吧。”海哥耸了耸肩,他也不坚持,给萧野和梁挽颐一人递了个头盔。

梁挽颐把头盔戴上后,萧野已经把摩托车骑到了民宿的大门口,正等着她呢。

她走过去,还没上车,就听萧野压低声音道:“梁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梁挽颐动作一僵,垂眸迟疑地看向萧野。

他带着头盔,梁挽颐只能通过透明的目镜对上他的目光。

“为什么这么问?”她有些不置可否。

萧野道:“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刚刚在雪地里,你突然让他们停下的时候,和那天很像。”

“那天在拖拉机上,你也是那个样子,你好像是在害怕什么......而且刚刚在屋里,海哥说完之后,其他人都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只有你,竟然真銥嬅的认真做起了分析。”

萧野的观察很仔细,梁挽颐没马上接话,她本身也没刻意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会相信的人寥寥无几,她没想到萧野真的会认真地往那方面考虑。

看来萧野就是因为有了这个猜测,才同意让她跟着一起出去看看的。也怪不得他会附和她,没有采纳海哥的建议。

“所以......你是类似于阴阳眼那种?可以看见鬼?”这个问题萧野之前也问过,但当时梁挽颐否认了。

他现在又问,梁挽颐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些东西根本不是鬼。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你就当是鬼吧,”她深吸了口气,“总之,我不能说得太多,你也别多问。”

梁挽颐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她原本还想说几句提醒警戒的话,但想了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防那些无孔不入的危险,或许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世上真的有鬼,那还挺好的,”萧野的目光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人们总喜欢给鬼添上恐怖和负面的标签,这或许只是源于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但我从不觉得鬼有什么可怕,我们的亲人、爱人、朋友都会死亡,如果在他们死后,还能见到他们的鬼魂,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梁挽颐没想到萧野会突然这么说,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在这种事情想起了自己过世的父母。

她那年六岁,也曾满怀希望地想过,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就好了,死去的父母就可以以鬼魂的形式,陪伴在她身边了。她也曾设想过,如果父母没有意外去世,她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梁挽颐抬脚踩上踏板,扶住摩托车尾的架子,跨坐到了萧野身后。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萧野问她。

没什么能注意的,“它们”防不胜防,从来都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它们”会一路追着你,甚至从你的思想和意识入侵到你的生活中。

但梁挽颐没明说,她只道:“别想太多。”

“好,”萧野点头,又问,“坐稳了吗?”

梁挽颐“嗯”了一声,萧野便握住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发动机“突突”地响,在一片吵吵闹闹的嗡鸣声中,摩托车就载着萧野和梁挽颐一头扎进了雪雾中。

头盔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暖作用,但梁挽颐还是觉得自己被风雪瞬间打透了,扑面而来的风让人有些窒息。

寒风从羽绒服的下摆和领口猛地往里灌,凉气吸入肺里,五脏六腑都好像被冻住了。她从前胸到后背都瞬间被冻僵了,手指也一阵阵的发疼。

好冷......

四周都是雾气和晶莹洁白的雪,能见度很低,萧野没把摩托车开得太快,但风一吹起来,还是冷得过分。

萧野都觉得稍微有些吃不消,想到身后的梁挽颐还生着病,他不免有些担心。

前路伸在迷雾中,不知到底会通向何方,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后视镜,镜中反射出了后方的道路,同样藏在雾气里,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如果他此时把摩托停下来,回头看去,是否也会像海哥一样,看到民宿的大门呢?

萧野不知道,但周围这种氛围让他心底突生出一种孤独萧索的寂静感,且并没因为发动机的噪音而减轻。

就好像自己已经完全被世界遗弃,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在风雪迷雾中漂泊,茫然又惶恐,却始终找不到归途。

萧野挺佩服海哥的,他一个人竟然开着摩托在这种荒芜的路段上开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