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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色危机(90)

她突然觉得能够宽容,因为她对他再没有了高于常人的要求,他们只是高中同学而已。

薛凛的手指在空气里无处停放,他的声音多了丝沙哑:“我没有......”没有忍受不了你。

他向来气定神闲,能言善辩,从未像今天这样心虚磕绊。

但他没有吗?

他有。

他确实将这些当作两人之间需要磨合的地方,之所以要磨合,就是因为他看不惯。

但他又很清楚,他对她的感情不是施舍,他是情难自禁。

魏纯宇冷笑一声,眼神不善地盯着薛凛,忍不住奚落道:“哟,我说就凭你怎么敢看不上我姐呢,原来根源在这儿啊,你是不是觉得赚那三瓜俩枣的很low啊?”

魏纯宇挑了挑眉,浑身戾气:“没错,是挺low的,但魏铭启当时一分活钱都不给我们,生怕我们偷偷拿给我妈用,你眼里那点不值一提的钱,已经足够我妈吃药我姐打疫苗了,再说了,你的钱就是自己赚的吗,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姐!”

薛凛一瞬想起他和魏惜交往时,魏惜说预约的HPV疫苗终于排到了,要去打了。

他当时还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打,为什么要预约社区医院,魏惜只说是方便。

他还说直接去私立更方便,进口疫苗根本不用排队。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疫苗要花多少钱。

原来,她把钱用在了这上面。

他知道她家里出事,一时困难,但他从没彻底了解过,她到底有多么拮据。

其实她除了不喜欢他,并未做错什么。

魏惜睨了魏纯宇一眼,淡淡道:“不要说了,我们下去吧。”

她说完,顺势挽住了魏纯宇的手臂。

魏纯宇在一边护着她,还小声说:“我背你下去快多了。”

薛凛站在那儿,看魏惜扶着魏纯宇,越走越远。

她确实越走越远了,再也不会跟他闹脾气,不会在他面前眼红流泪,不会动情生涩地迎接他的吻。

那种折磨人的,引人疯狂的空虚感,再次侵占了他。

他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一直在得到,得到褒奖,瞩目,名誉,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失去,体会求而不得。

真的好难受。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难受,一切只能化作不甘心的凝望。

等他们下了山,实验班的同学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

还有零星几个人,在停车场等待专车过来接。

宋泽臣,西尧,隋倘他们也在。

魏惜踩在平坦的柏油路上,借着停车场明亮的大灯,看清了西尧的满脸忧色。

她忍不住想,他们倒真是情深义重,怪不得有人说,不要和经历过长久恋爱的人在一起,他会忘不掉前人。

现在看来,果然有道理。

她没有参与的他那么长的青春,西尧都在。

所以他左右为难,她可以理解,他最终原谅了西尧,她也可以理解。

但这不代表西尧可以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嚣张炫耀。

当她决定放弃薛凛时,她就无瑕可击。

魏惜拍拍魏纯宇的小臂,示意他跟上,然后朝西尧的方向走过去。

宋泽臣主动跟她招手,笑眯眯的:“嗨魏惜,刚才知道你有夜盲症,薛凛担心,立刻跑上去找你了,我们等他呢。”

说完,他还干笑了两声。

魏惜瞥了他一眼,眼眸一垂,定神后,才把目光落在炸毛刺猬一样的西尧身上。

西尧咬着唇,沉默地盯着她,一张脸在大灯的照耀下显得苍白。

薛凛看到魏惜走向西尧,一颗心提了起来。

这个场面,魏惜显然会误会是他带西尧来的,因为他们以前就总在一起玩。

但他没有立场解释,当然,魏惜也根本不会在意。

魏惜的目光微微下移,将西尧打量了个透。

她轻扯了下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瞧不起。

她说:“你当时跟我说,他不会像当初对我一样,让你道歉,让你用羽绒服擦地,你很骄傲吗?很洋洋得意吗?觉得自己很有优越感吗?”

魏惜向前两步,轻笑一声:“西尧,在我面前,除了男人对你的态度,你还有其他值得炫耀的吗?”

身材,长相,智商,能力,资产......哪一项,她都足以让西尧自惭形秽。

她只是偶然跌落凡尘,他们却以为她从此柔弱可欺。

魏惜柔软披散的长发被夜风撩起,轻轻拍在她玲珑细瘦的肩背上,发丝躲开,露出她精致明艳的脸颊,在静谧的夜色里,她的皮肤细腻光洁,双眸明澈动人。

与她相比,西尧活像枝瘦小干瘪,动辄如惊弓之鸟的菟丝花。

西尧抽泣了一声,眼睛红了,她的双臂不自主的发着抖。

她感到屈辱,愤怒,但最重要的,是魏惜口中薛凛的态度,她也输了。

那只不过是她的强撑颜面,是她的添油加醋,是她宽慰自己自尊心的谎言。

而这些话,现在全被薛凛听到了。

薛凛站住了脚步,皱起眉,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她。

宋泽臣站在一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茫然,还有些吃惊。

他最终看向薛凛,却见薛凛脸色差的厉害。

隋倘见西尧被魏惜讽刺的可怜,宋泽臣和薛凛却都不为西尧出头,他不干了,护着西尧,恶狠狠对魏惜说:“你别太咄咄逼人了!”

魏惜缓缓抬起眼睑,歪头看了看他,脚下一步未动。

魏纯宇慵懒地扬着下巴,慢条斯理活动着右手腕,挡在了魏惜身前,居高临下,睥睨嘲讽道:“怎么,你还想当着我的面威胁我姐?”

因着家里变故,魏纯宇的疯和狠在阑市几校都出名,他不像薛凛有原则能克制,他情绪上头,几乎没人拦得住。

隋倘是斯文人,不想惹疯子,于是只能脸色铁青地闭上了嘴,他看向薛凛,期待薛凛能说点什么。

薛凛的确开口了,只不过他冷飕飕地问西尧:“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

西尧向后缩了缩,眼神柔弱:“阿凛......”

薛凛克制到了极致,终于按捺不住,他咬着牙,大声呵斥:“我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

西尧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紧紧闭着唇,忐忑又心虚地垂下了眼。

薛凛凉笑一下,只觉得血液上涌,肺腑鼓胀的快要爆炸了。

他到底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怎样的怪圈?魏惜又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他恍惚觉得有些线索可以接上了,有些情绪可以解释了。

她的愤怒,她的失控,她的咄咄逼人。

但更多的,还是她那句“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带来的无力感。

不管他多少次复盘那一天,想要找出这世上最妥帖最成熟的解决办法,都在这句话的衬托下,变得滑稽可笑。

魏惜微微怔愣,难免被薛凛的情绪影响。

看薛凛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西尧那些话。

但不知道也不代表他不认可,毕竟他事实上,就是那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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