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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娘炮拿了攻剧本(56)

作者: 夏彦 阅读记录

体表温度降到一定程度,以血肉为食的蛊虫开始反哺,给这位经常不拿命当命的宿主续上一口气,让他能继续挣扎。

不知又过去多久,他终于动了,膝盖像废了似的使不上劲。他常识数次都没能站起来,于是索性翻身坐着,摸起那柄捡到的漂亮匕首,面无表情的给自己腿上割了几刀。

匕首纯粹是败絮其中,不知少爷怎么用的,已有些卷刃了。他的手也是麻的,第一次甚至没有割破僵硬的皮肤。

好在旋即血便溅射出来,泼在洁白的雪上,一点点染红。

他显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片刻后伤口竟渐渐止住,凝出了一种灰白色、网状的痂,痂块飞速变黑变硬,旋即脱落,被新生的肉色代替。

沈山南没去看,伤口出现后,蛊虫自然就转移了目标,令他能够缓缓站起。

他走的很慢,但依然是向着武林盟的方向走去。

就像一只逐光的飞蛾。

就像是本能一样。

..................

..................

“长留呢?”贺敬之看那边兵荒马乱插不上手,将齐牧拽到一边:“神机门唯一的传人他不要了?”

齐牧冷漠:“神机门?不是被您剿了吗?”

贺敬之摸了摸鼻梁,尴尬道:“传那小皇帝大战三千佳丽的话本都屡禁不止呢......”

怎么都不知道曲线救国一下的。他刚答应只要神机门从此解散,恩怨过往一笔勾销,那边直接自废了一身经脉以“谢王爷恩典”。

好家伙的,他都吓懵了好么。

那可是夏长留啊,武林第一神医,才惊绝艳,机关术独步天下——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看您在这儿吧,”齐牧低声给他出主意:“要不您麻溜的......远点儿。”

贺敬之怒目:“反了你了!”

然而无法,他在武林盟等了一个晚上,眼见夏家小少爷一双手难救回来,只能摸了摸胸口,静悄悄的回驻扎城外的军营去了。

他走后一个时辰,夏长留敲响了房门。

他确实不能亲自动手,但就像全盛时的阿索娜也敌不过废了武功的长留先生一样,此人本身就是死局中的变数。

其他人都被遣散出去,春末在他的指示下施针,初夏配药。

他这两年性子越发懒散,手段也温和了不少,只有用药时还依稀能见当初喜用峻猛毒剂的影子。从褚言的金翅虫身上“借”了点毒,将少爷的手裹好,悬在水浴上湿蒸。

做完这些,不知为何,也没提要走。让初夏将他的躺椅搬来,自己在门口例行晒太阳。

夏亭巴不得捧重金万两请他住进家里来,自然不会赶人。得到示意后立刻冲进房间,褚言随后。等不得多一会儿,便见夏知之眼睫微颤,懵懵懂懂的醒来。

“哥......?”

夏亭差点跟重彩一样,抹了把脸,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恩,我在,别怕。”

小少爷迷迷糊糊冲他笑:“没有怕啊。”

挺胸!就很勇敢!值得给自己点赞!

夏亭深吸了一口气,绷紧咬肌,转过身不知道该怎么抑制这股涌上鼻尖的酸涩,只能红着眼睛疯狂瞪褚言。

褚言:..............

老子忍了!!

夏知之还晕乎着,有些不甚清醒。夏亭摸摸他的头,他蹭了一下,反倒安慰夏亭:“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一点疤算什么......”

夏亭简直哭笑不得,只能让他再睡一会,起来手就不疼了。他半阖着眼不肯,问:“南南呢?”

他好像在梦里看见南南了,就在感觉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南南的内力很暖和,也很熟悉。

夏亭:......

他看向褚言,褚言看向房梁,房梁十九茫然。

沈山南?

他没回来吗?

恩???

几人面面相觑,夏亭只能安慰:“他,他马上就过来,你睡一觉就能看见了。”

小少爷含糊道:“他是我媳妇儿,不要欺负他。”

夏亭:“......恩。”

“他好痛......好黑.......”小少爷意识糊涂的很快,吐字几乎都听不清了,一直重复:“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

等再次入睡,夏亭给他换了药袋,扭头出门。

他有些直觉性的在意知之方才强调的话,但是现在人都不清醒,只能将疑惑压下。

昨天边澜鹤和那群长老扯掰了一个下午,双方都心不在焉的,不过好在达成了一致。

北寒门和青山派与天人教勾结是跑不掉的,夏亭一封暗信,准备让星朗直接在杭州将人截下。至于另外一个牵扯进来的锦绣山庄,倒是众人都未想到。

锦绣山庄与止凉山庄遥遥相对,主要跑北方的商路,可谓富甲一方,一旦与天人教这种伤天害理的教派牵扯上,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因为担心天人教这数年来已经入侵到中原腹地,此事全权被无忧王揽下,需要他今天再详细的解释一遍。

听闻贺敬之早上回了军营,夏亭带着那些调查汇总不情不愿的去寻他。

他离开后没多久,沈山南慢慢走回来了。

十九看见,忙将出去找人的黑衣卫都招回来,不过想到这“三少爷”寡言少语的脾气,没有多问。

他本想让沈山南沐浴换一身衣服,但是沈山南跟个石头似的戳着没有反应,于是只能百般劝说,将他外衣脱下,带到夏知之房间,而后退了出去。

沈山南看着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小少爷,头上绑着绷带,脸上也有磨破的地方,还有脖颈处一大块黑紫淤青、咬痕,映在洁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醒着的知之总是笑得很甜,或者洋洋得意、或者委屈巴巴,此时闭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将所有生动褪去,那张漂亮的脸上便显露出青涩的、如春笋般成长的坚毅。

眉眼依然精致,但棱角也已渐露。

也许再过一段时日,他就彻底抽条,不再是那个会很不雅的蹲在床上、穿着软软的中衣、埋在被窝里找药瓶的小少爷了。

他的目光停在悬着的手臂上,良久良久,才走到床前,缓缓跪下。

这一跪,便又是一个下午。

夏亭听到消息来看过,没劝成功,这石头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有长留先生再次指导施针时,默默往旁边让了让。

夏长留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头顶,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夏知之一觉睡到晚上,醒来时头晕脑胀,将吊到僵直的胳膊慢慢抽出来活动两下,没敢多移动,又伸了回去。

然后就看见床边跪着一个人。

夜深了,烛光昏暗,这人血衣黑发,看着可怕,实则......狼狈不堪。

就像初见的那晚。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多久,却又像努力了很久。

夏知之忍住头痛倚坐,不顾手上的伤:“南南,你干什么?快起来。”

手上的绷带蹭了一层红黑印,都是已然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