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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娘炮拿了攻剧本(143)

作者: 夏彦 阅读记录

沈水北的腰腹伤口撞上那人肩膀,轻哼一声,旋即又笑了。

血腥味弥漫开,那人在对面近乎实质化的杀意中侧了侧头,似乎在闻,然后一个旋身,将他扔给后续赶来的药人。

药人立刻接住。

另一边龙传章并不恋战,短暂的交手后借势跃开,打量这突然出现的人。

对方披着不太合身的药人服饰,里面露出的却是柔软服帖的云锦料子——他的外衣并未束起,一眼便能看见那隆起的腹部,明显已有身孕。

然而除了这一处,对方身上再也瞧不出任何“平和”来。整个人宛如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杀气有如实质,几乎割得龙传章神经隐隐作痛。

如此身体与气势截然相反,怎么看都显得十分古怪。

“你是.......沈山南?”龙传章语气莫名:“比外面那群废物要强一些。”

沈山南并没有反应。龙传章看了看他蒙住的双眼,又看了看在药人怀中无法站立的沈水北,笑道:“山南水北,一个瞎子,一个残废,倒也搭配。”

听闻这话,沈山南忽然动了,他侧过身,寻着沈水北呼吸的声音“看”去。

沈水北:......

沈水北笑了一声,像是从嗓子深处咕噜出的嘶哑声音,沁满了恶意。

若是有第四个人在,恐怕要心生不适、亦或是本能的恐惧。然而在此处的没一个正常人,沈山南甚至直接转身,将龙传章当成了背景板,没有分出半点重视的样子——他方才匆忙将沈水北扔出去,并未查看对方的状况。

沈水北眼见他慢慢靠近,笑也笑不下去了,转而盯着龙传章的眼睛都要淬上毒:这个多嘴的废物!王|八|蛋,贱——

沈山南摸上他的腿,内力毫不留情的侵入探查,瞬间疼的沈水北眼前一黑。

断裂经脉被搅动的剧痛尚未缓和,只听“梆”的一声,脑袋又是一阵剧痛,好悬眼框都被打出来。

生理意义上的打出来。

沈水北的脑袋里难得的,或者说前所未有的被揍成了一片空白。等他意识回归,听觉才跟着缓慢恢复。

耳边先响起的依旧是连成一片的剑吟。

说是飞沙走石亦不为过,药人抱着他一退再退,沈水北睁着一只独眼,脑袋还嗡嗡耳鸣,几乎看不清这两人的动作。

但这看似激烈的打斗,实际结局已定——沈山南受身体状况拖累,绝不会是龙传章的对手。

沈水北嘀嘀咕咕骂了几句,咧起嘴角,毫不犹豫的指挥药人离开。

他跑的太果断,以至于龙传章也愣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下意识要追,又被沈山南挡住,过了几招着实不耐烦,冷声道:“你没听见他丢下你跑了么?”

沈山南被他划破胳膊,适时退开。

龙传章见他侧耳似乎在听,还想讥讽什么,就见这人忽然蹿出,头也不回的跟着沈水北跑了。

龙传章呆了呆,瞬间怒意大涨,想也没想的跟上。

药人带着沈水北,自然是跑不过另外两人,不过沈山南眼睛看不见,速度大降,仍由龙传章越追越近。好在原先逃跑的药人们埋伏在路上,见势不对忽然暴起,将他截在半路,眼看着前面两人像山上冲去,转瞬失去踪影。

沈山南在一处山洞前追到人,衣服早已刮蹭的破破烂烂。沈水北完全没有自己逃跑的羞愧,瞥了他一眼,呼唤药人将他放下:“濯濯,去拿我的箱子。”

药人应声离开。

沈山南走到一旁慢慢坐下。

他的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却能看出明显的苍白,冷汗浸湿眼前的布巾,手不自觉捂在肚子上。

沈水北看了他一会儿,笑道:“疼?”

沈山南没搭理他,沈水北笑嘻嘻的爬过去,掀起他的下摆看了看,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流血了。”

沈山南松懈下来后连踹开他的力气也没有,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却笑的很开心。

不过他的状态比沈山南还不如,笑没两下就岔了气,险些原地撅过去。

“你怎么说服那个小少爷的?”他缓了缓,又开始絮叨:“来的比我想的还快一些。”

也不知这句话是怎么着了,沈山南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提起一口气,将他踢翻。

沈水北顺势一个骨碌躺倒,哈哈道:“你生气了,真生气了?生什么气啊,难道是偷偷跑出来的?”

见沈山南不反驳,他简直乐死了:“哈哈哈哈,那你完了,你要陪我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面目全非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满足:

“你看,到头来还是我们一起,这就是命中注定,对不对?我们才是一起的,你合该与我一起死,好些年前我就这么想了。我等了好多年,好多好多年……..终于快报完仇了,可以带着你——嗷!!”

沈山南一脚踩在他脑袋上,疼的他破口大骂。

沈水北几乎用了平生知道的所有污秽词句来骂他,直到沈山南收回脚,他依然躺在地上不依不饶。到最后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似乎是骂他、还是骂自己,亦或是骂什么不公的天道。

“里面是什么。”

嘶哑可怖的污言秽语中,突然插入一个清冷的声音。

沈水北戛然而止,诡异的静默数秒后,仿佛方才那声声叫骂不是出自他口,整个人又恢复了神经质的开心:“是机关。”

沈山南又不吱声了。沈水北蹭到他身边,道:“你再跟我说句话吧。”

“濯濯死的差不多了。”他倚在沈山南腿上,蹭了对方一裤子的血污:“我一直教他们说话,一个都没学会,笨死了。”

山崖上的风很大,他的声音很轻,没传多远就消散了。好在沈山南就坐在他旁边,又好在沈山南全身上下大概就耳朵还特别好使,一点也不温柔的拍在他的后脑勺,将他拍倒。

他于是躺在旁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咕哝。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废话特别多,嘀嘀咕咕一下也不停。关键还是个破锣嗓子,早年修复好也禁不住天天作死,听的人脑袋嗡嗡的。

嗡到沈山南哪怕撑住一口气,也要揍他。

沈水北躲又躲不掉,气急:“老子说两句你就不耐烦了?你他|妈当年怎么对老子的,王|八蛋,不过是老子踩在脚底的一条狗!妈|的——”

他太生气了,以至于活活把自己气晕了过去——又或者是被打晕的,毕竟沈山南是绝不可能懂什么“手下留情”,说揍就揍,下手特别狠。

沈山南等半响听他没动静了,终于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儿。

山风吹得冷汗全黏在身上,沈山南仰着头倚在石头边,好似自己也变成了一块无心无情的石头。

他有种坠痛感,这种痛于他而言理应不算什么,难熬的是和身体同步的,心被一点点挖走的感觉,和其后将要到来的、已经能窥见的巨大空洞。

那一片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黑。

他从不后悔于自己的决定,只是在结局到来前,有些遗憾没能收好这个尾。这种遗憾从心底冒出时只是一簇火苗,然而越烧越旺,眨眼间铺天盖地,好像干涸枯竭的荒林遭逢大火,漫天烟尘将周遭空气抽干,呛得人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