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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51)

屈膝弓肩缩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罗家楠好容易转过身来实在懒得再下去一趟,再说时间紧迫,上下来回折腾耽误功夫。

他伸出手指,问:“这是几?”

彭宁眯眼贴上前仔细辨认了一番:“二。”

罗家楠心满意足的:“得, 没瞎就行,回来再捡。”

“不是罗——”

没等彭宁抗议完, 罗家楠已经顺着管道出溜出溜的爬走了。可怜彭宁一高度近视伴夜盲症患者,在光线微弱的通风管道里跟瞎子基本没区别, 拐弯又多,爬几步脑袋就“哐”的撞一下, 等爬到卢鑫办公室的通风口时已是磕得七荤八素。

“诶, 我卸排风口栅栏, 你把场强计——”

话说一半, 罗家楠感觉后面悉悉索索的,下意识的回过头, 看跟在身后的彭宁一个劲儿的搓脑袋, 顿觉哭笑不得:“行不行啊你?”

彭宁哪好意思说不行, 赶紧收手,点头如啄米:“没事儿,我没事儿。”

“嗯,慢慢习惯,在重案就这样,上天入地的,你赶紧把场强计调试一下,测针孔摄头的位置。”

罗家楠说完拽出车钥匙,从挂在钥匙圈上的微型多功能军刀上掰出小小的一字改锥,探出通风口百叶扇的缝隙,小心翼翼的撬动固定螺丝。他在那卸螺丝,身后的彭宁都快把脸贴场强计上去了,眯眼皱眉,费劲巴拉的辨识着操作屏幕和按钮。无线摄像头进行数据传输时会发射电磁波,能量密度超过100毫瓦,而国际规定为每平方厘米10毫瓦,明显区别于普通电路,可通过场强计进行大致的位置判定。

携完最后一颗螺丝,罗家楠轻手轻脚的将百叶扇挪进管道内,八枚螺丝依次排列陈放,然后回头问:“找着没?”

彭宁点点头:“应该在靠窗那边的位置。”

“在这等着别动。”

撂下话,罗家楠钻出管道口。管道口在天花正上方,他跳下时借了把边框的力道,落地几无声息。到窗边上下左右检查了一番,并没发现针孔摄头的影子。但是这玩意要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发现,也不会叫针孔摄头了。他琢磨着既然是卢鑫自己安的,应该不会装在太复杂的位置,比如插座孔里什么的,搞不好容易把自己电死。

所以……视线凝于收卷百叶窗的滚轴上,稍作判断,他用手撑住近一人高的档案柜边缘,一使劲儿“蹭”的窜了上去。彭宁扒在通风口边上,视野里是罗家楠模糊的轮廓上蹿下跳,不由暗暗感慨——重案的都是超人吧?不说罗副队进过ICU么?还能跑能跳的。

不一会,罗家楠从档案柜上跳了下来,手里捏着从滚轴里拆下来的针孔摄头。刚想撩外套擦柜子上留下的鞋印指纹,忽然想起这是祈铭新给买的,感觉怎么着也得讲究一阵,于是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里顺了两张面巾纸来用。

刚擦完忽听楼道上传来脚步声,他立刻低声命令彭宁:“把百叶扇挡上!”

办公室大门是磨砂的,若是路过之人贴着往里看,难说会不会发现他们。危机感陡升,彭宁有种自己现在不是警察而是贼的错觉,手忙脚乱的摸索着百叶扇,可看不清边角的准确位置,只能勉强遮挡黑洞洞的通风口。罗家楠则弓身藏于办公桌后——桌底下没缝,外面人不进来看不到——屏息静待脚步声的远去。

然而脚步声并没有远去,而是确确实实的停在了门口。很快,一个中年人的嗓音隔门而入:“刚警察来过了?”

另一个声音答道:“您放心,裴总,是侯经理盯着他们搜查的,什么也没找到。”

裴总?罗家楠眉弓一压——是裴文标。他从桌后稍稍探出点头,窥视映在磨砂玻璃上的影子。严格意义上讲,裴文标算不上寇英的手下,说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更贴切,据说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当年进去是因为查寇英时被牵扯出来洗钱、伪造票据等经济罪名,和凶杀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一亿三千万的事儿,要不是听苗红提起,他根本不知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没犯法。”裴文标的语气倍显轻蔑,“市局经侦那个谁,哦对,明烁,他追着我查了一个月了,查出什么来了?我经营不善亏掉客户本金,他不能抓我吧?没这条法律啊。”

“是,不过……”另一个声音稍作停顿,“裴总,我查到个事儿,明烁是贺玉清的弟弟。”

“贺玉清还有个弟弟?”裴文标的声音稍显诧异,“那怎么跟他不一个姓?”

“是贺家收养的孩子,随贺玉清母亲明洁的姓,贺玉清父母离婚时明烁被法院判给明洁了,明洁带他去了上海,在那边念的大学,工作,贺玉清出事之后明烁回来做了警察……”

空气陡然凝固,许久,才听裴文标阴沉而笑:“原来如此,他是替他哥报仇雪恨来了……不过法治社会,万事得讲求证据,贺玉清取保候审期间畏罪自杀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追我,不如追到阴间掰他哥的嘴去。”

哒!

不过是细小金属物体凌空坠落触地的细微响动,却如千钧巨锤砸在罗家楠的神经上,以至于下意识的停止了呼吸。

可能是百叶扇的螺丝被彭宁碰掉了,他觉着。

好在外面的人没听到,随着几句奉承话,脚步声终于远去。

离开藏身处,罗家楠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螺丝,抬头压低声音:“把百叶扇挪开,你也起开点,我要上去了。”

彭宁应声照办,等罗家楠助跑几步窜上来扒住边框,赶紧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拽进通道内。没成想罗家楠上来就把手怼到自己跟前,劈头盖脸的:“我摆的好好的你动它干嘛!”

“对不起罗副队,我没看见,没看见。”彭宁都没看清举到自己眼前的是个什么玩意,猜测是百叶扇上的螺丝,“那个……我刚忍不住动了一下,就……是我不小心……对不起啊。”

“别跟我说对不起,事儿办砸了跟谁说对不起也没用。”

教育归教育,不过想想也是,罗家楠压下口气,一千多度的近视眼,五米开外人畜不分了。像祈铭,夜里睡着睡着打军体拳把他从床上挤下去,不戴眼镜都找不着他掉哪去了。

怪不得当初一个人的时候都得睡两米宽的大床,给十米宽的都未必够祈铭滚的。

装好百叶扇顺原路返回,到卫生间里捡回眼镜,彭宁的视野终于恢复清晰。上了车,罗家楠看他蔫头耷脑的模样,自觉刚才话说的有点重,毕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好像骂欧健那么顺嘴,遂语气平和的问:“怎么了?骂你两声受不住?”

彭宁拉过副驾的安全带扣上,回手推了下眼镜,眉头微拧:“不是,罗副队,我是……就那个裴总说的话,我虽然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明队的家人啊,他那种语气让我感觉特气愤,恨不能冲过去打他一拳。”

罗家楠冷嗤一声:“对,他觉着警察抓不找他呗,这种人多了去了,没进去之前牛逼着呢,进去全成怂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