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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411)

“死者有抑郁症。”

听到杜海威的声音, 罗家楠转头朝卧室的方向看去。这是一室一厅的房子,也就五十来平米的面积,人一多都有点转不开身了。侧身从两名拍照的刑技中间挤过,他走到卧室门口,戴上手套接过杜海威递来的药盒——舍曲林,大多数医生会开给抑郁症患者的处方药。

彭宁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都开始吃药了怎么还想不开啊?”

“不一定是自杀,目前不好妄下结论。”赶在罗家楠吼徒弟之前,杜海威及时接话,对自己部门的人他要求严格,对其他部门的人态度向来温和,“派出所接警警员刚到的时候发现门没锁,不排除有人入室行凶的可能。”

“你们到的时候,现场就这样?”

事实上罗家楠也有所怀疑,主要客厅看着太乱了,没多少下脚的地方:各种外卖袋和十几个快递空箱子堆在客厅到阳台的通道上,茶几上除了杯子和水壶没有全是杂物,沙发垫一共四个,有仨扔在地上,甚至连壁挂电视上还挂着件女士胸罩。

“是的,你看卧室,衣柜门都开着。”杜海威回身示意,“有翻找的痕迹,但目前不能确定是死者的生活习惯如此,还是其他人所为,有些抑郁症患者的生活环境很混乱,极端无序,这是能让他们获得安全感的一种状态,就好像是给自己堆了个窝。”

罗家楠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他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要没刘敏娇隔三差五过去帮忙收拾,那真是堆出个窝的节奏。说白了就是懒,大学四年的军事化管理楞没治好他的懒筋,从学校出来他就没摸过几次墩布和扫把。叠豆腐块?开玩笑,起床能把床单被子拽平算他勤快。结果,落到祈铭手里之后直接给他懒筋抽了,一天天的,家里地板拖得比扫地机器人阿强还勤快。

好像唐喆学也跟他一个毛病,从学校里出来就打回原形了。那天听林冬数落二吉同学,说他不是懒,是懒的平方。

“祈老师没跟你一起来?”没见着祈铭,杜海威稍感疑惑。听冯晔说,昨晚祈铭加班来着,按理说出现场也该跟着一起才对。

“他刚尸检完,死活得冲完澡再出来。”罗家楠摆起糟心脸,“我等不起,先带张金钏过来了,你们弄完了没?弄完让他先把尸体解下来。”

“稍等,我确认一下。”

言罢杜海威里外转悠了一圈,仔细检查过手下人的工作后表示,可以解尸体了。招呼了四个大小伙子合力解下尸体,在祈铭尚未到场的情况下,张金钏先行做尸表常规检查。因血液受到重力作用,自缢尸体的尸斑大多集中在四肢下部,手足呈现暗紫红色。索沟清晰,单痕,颈部及头面未见其他损伤,衣服下面也没有被覆盖的伤口,无骨折无明显中毒迹象。

一边检查,张金钏一边小声念叨:“这个……好像有点死得太整齐了?”

“啥意思?”彭宁闻言凑过来讨教,“什么叫死得太整齐了?”

张金钏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直白的解释道:“是这样,自缢的人大部分会在濒死时产生本能的挣扎,导致手部出现类似防御伤的伤痕,颈、胸部常有抓痕,且衣物凌乱,我说的整齐就是这些都没有,就好像她死得特别安详,从容。”

仔细观察了一番尸体,确实没有张金钏说的那些特征,彭宁诚心赞道:“哇哦,你不是实习生么,很有经验的样子。”

“……”

面对称赞,张-扫描仪-金钏仅以客套的微笑回应。祈铭布置的课后作业,他看过就记住了,实话实说,这是他第一次经手缢死的尸体。细微之处还得等祈铭来了确认,不过大体上来看,和昨天跳楼那个差不多,应该是自杀。

彭宁继续煞有介事地蹲在尸体旁边观察,每一个现场都是学习的机会,不管自杀还是他杀。看着看着,他发现点东西:“金钏,你看,她手心里有字诶。”

张金钏闻言一愣,李志超的手里就有字,这个也有?他抬起死者的左手,发现暗色的皮肤上有马克笔留下的字迹。然而手部颜色太暗,写字用的笔也不是黑色,颜色稍有重叠,而且是连笔字,字迹辨认起来有些费劲。用手背推了下眼镜,他眯眼看了一会,喃喃道:“什么……是……什么……瑟?”

彭宁蹲在一旁,跟着一起研究:“昨天那个手里写的是我是什么什么,你说这个前面是不是也是我是?”

“你俩发现什么了?”

看他俩头对头跟那嘀嘀咕咕,罗家楠又从人堆里挤过来问情况。看到死者掌中的字迹后,眉心不由皱起——昨天那个就有,今天还有?难道真是约好了一起走的?

“不是一起走的,女性死者比昨天的男性死者早死亡一天左右。”

到现场后根据尸僵和角膜浑浊程度,祈铭给出大致出死亡的时间——前天晚上九到十二点左右。今天的现场,能发挥张金钏专业的部分十分有限,除了几只探头探脑的蟑螂外看不到其他虫子。近几天的平均气温不足十度,这对虫子们来说并不友好。当环境气温降到十度以下,苍蝇基本就不飞了,更不会产卵,其他噬尸昆虫的活跃度同样对环境温度有要求。有些死亡数月的尸体上还能看到蛆虫活动,是因为在死亡初期时温度太低,没有生蛆的条件。如果是在相对温暖的地区,尤其是野外环境,尸体腐烂时散发的热量会使藏匿在土壤里的蝇卵孵化,亦会在寒冬时节出现尸体生蛆的现象。

夏天是最不受刑侦人员欢迎的季节,在高温高湿的情况下,尸体稍微晚发现几天就高腐巨人观、蛆虫遍布了,臭气熏天,蛆弹衣服里还得往出掏。要么祈铭雷打不动尸检完必须洗澡,即便有的现场没有白白们弹来弹去,他的中枢神经也不允许他穿着接触完尸体的衣服跑来跑去。

跟昨天一样,尸体从直观上看基本能认定为自杀了,可死者掌心的字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倍感疑惑。罗家楠让彭宁去查死者通讯和社交软件记录,李志超和崔琴的都查,看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本来等法医出具自杀的鉴定结果,案子就能结了,眼下少不得要追根究底一番。但凡有丁点可供怀疑的地方罗家楠绝不会轻易结案,累死认了,保不齐还能追认个烈士,让“遗孀”领笔抚恤金。

“我缺那点钱啊?”

听南瓜同学叨叨抚恤金的事,祈铭不爽地甩了一句。其实他想说的是,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跟你一起要饭我都不在乎。可话到嘴边,程序化的大脑却不允许感性之语出口,说出来那话听着跟要吵架一样。

罗家楠早已学会不听字面意思,要不有一万口气都不够喘的:“万一呢,忘了上次你信托基金结汇失败的事情了?要没我撑着,你真得上街要饭去。”

“那是极端情况,赶上外汇政策调整,再说,就算没信托基金结汇我也有吃饭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