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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360)

又晃悠了约莫十分钟,这路是越开越不对劲,罗家楠不觉警惕了起来。不过想想光天化日的,自己一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横不至于被打劫,遂强迫自己压下职业本能,耐着性子问:“师傅,您这路开反了吧?”

没想到司机充耳不闻,还一脚油门狠加了把车速,罗家楠当即被惯性压得往后一撞,正要说脏话忽然车“吱嘎”一声猛地刹住。再看司机,逃命似的冲下车,一路飞奔至街对面的东港分局。那家伙,都跑顺拐了,让罗家楠十分纳闷这运动状态下是怎么产生的位移。

——有病吧这人?

搞得一头雾水,等了一会不见司机回来,他推门下车,扯着嗓子朝那边吼了一声:“你干嘛去了?车不要啦!?”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同僚,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出分局大院奔出租车呼啦啦冲了过来。到跟前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嘁哩喀喳一顿撅,全然是副缉捕犯罪嫌疑人的阵仗。

见是同僚罗家楠根本没设防,冷不丁被摁地上,脸朝下还撅胳膊上铐的,当场破口大骂:“干嘛呢你们!艹你妈放开老子!”

这时人群外传来声急促的询问:“是这个不是?说要炸公安局大楼的!?”

听见耳熟的嗓音,罗家楠强扭过头,拼尽力量对抗压制脑后的力道:“尤队!让他们放开我!我他妈开玩笑的!”

“???”

尤队闻声疾步而来,看清被压在地上的人是罗家楠,赶紧招呼众人放开他。把人扶起来,尤队边拍他衣服上的土边尬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这咱市局重案的罗副队,正好,大家认认脸。”

刚才下重手撅人的小伙子们面面相觑,都是下半年新入职的特警,没一个认识罗家楠的。重喘了几口粗气,罗家楠转头瞪向街对面朝“缉捕现场”探头探脑的出租司机,没好气道:“我说去市局,他问我是不是自首,我特么就撂丫一句炸公安局大楼,这傻逼玩意儿还特么当真了!”

“误会,误会,消消气,内谁,小凡,去,给罗副队拿瓶水来冲冲脸上的土。”

此时此刻尤队打死不能承认人是他派过来的。刚正跟食堂吃早餐呢,接到门卫的电话,说一出租车司机报案,有个男的扬言要炸公安局大楼。正好对面坐的是特警中队长,他随口让对方叫些新来的小伙子们“练练手”,吓唬吓唬这号嘴上漏风的“傻逼”。

结果……就闹成这样了。

流言音速传播,罗家楠人还没到单位,他被东港分局特警当“恐怖分子”缉拿一事却已传开。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就被督察拎走了,甭废话,连昨天砸英烈墙玻璃罩的事儿一并算账,禁闭室里待着醒醒脑子去!

听说罗家楠又双叒叕被关禁闭了,祈铭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找陈飞问缘由。得知是罗家楠嘴上没把门闹出的误会,顿感无语——也好,禁闭室里睡一天去,就当补觉了。

从队长办公室里出来,祈铭看彭宁对着电脑哈欠连天的,关心了一句:“昨晚又熬夜加班了?”

好歹是自己的眼线,不能光用人家,不用的时候也得有点情感关怀。

彭宁无可奈何的:“是啊,楠哥让查个人,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他汇报他就被关禁闭了。”

扫了眼电脑屏幕,祈铭看到徐安安的照片,是个女人,漂亮女人,问:“案件关联人?”

“呃……算是吧。”

彭宁含糊了一声。这是罗家楠交待他办的事情,祈铭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有待商榷,要传话不能从他嘴里传,怎么着也得罗家楠自己去和祈铭沟通,这点情商他还有。

“算是?”比起学计算机的彭宁,祈铭脑子里0和1的界线更为清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怎么回事?

彭宁继续打马虎眼:“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楠哥交待让查的,等他出来您问他吧。”

通常来说,不管罗家楠查谁,祈铭一概不关心,需要技术支持的时候才上。可今天看着照片上那美艳绝伦的女人,他莫名有种不爽的感觉。顶级容貌自带攻击性,这女人长得都不能说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根本就是来祸害男人的,即便淡泊如他也感受到了近乎魔性的吸引力。

“你觉着她漂亮么?”问完祈铭忽然觉着自己不该问,可话已出口,想收回却来不及了。

彭宁直言道:“当然,这要不漂亮就没美女了。”

“哦。”

哦?彭宁稍稍错了下眼珠,感觉祈铭那声应答里似乎叠着好几层含义。不敢问,虽然给人家当眼线,却不代表他能像罗家楠似的,在祈铭面前可以肆无忌惮,想说啥说啥。

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祈铭下楼去负一层的禁闭室看罗家楠。可守门的实习警说,上面交代不许任何人“探监”,否则关禁闭就没有意义了。他自然不会跟一实习警较劲,又不是自己手底下的,难为人家没道理,隔着道铁门叮嘱了罗家楠一声“踏实睡会,中午给你送饭”便返回了办公室。

实际上罗家楠睡不着,跟硬板床上躺着瞪水泥天花板。刚被督察拎走之前,听欧健汇报情况汇报了一半,说那个翻版叶雅仪女主播的事情。约好了下午见面聊,眼下他肯定去不了了,然后吕袁桥苗红还在外面跑,又得俩菜鸟搭伙,不知道问不问得出东西。

平心而论,这两年欧健的问询能力越来越精进了,基本上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能问到。一份问询记录少则六七页纸,多则二三十页。动辄刨根问底,比如人家祖宗三代姓甚名谁,搞过几个对象,每个前任叫什么、分手时有没有结仇都得记录在案。而彭宁可能因为之前是技术岗位,问询功夫差点意思,有时候问三五个问题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能瞪着俩大眼听他问问题。当然彭宁也有其优势,到了求证真伪的时候,上技术手段确实比磨嘴皮子管用。

另说祈铭犯疑心病也不是没有道理,直觉这玩意很玄妙。目前罗家楠心里确实揣着俩女人,一个是叶雅仪,另一个就是徐安安。叶雅仪死前被囚于何处必须调查清楚,结案时限已进入倒计时。而徐安安,他承认,这女人让尚且年轻冲动的自己心猿意马过。现在当然没想法了,尤其是一想到她和王馨濛举报自己的事可能有瓜葛,他更觉反感。

有的美是天女下凡,有的美则是为祸人间。他听戴豪说过,寇英对徐安安可谓是心心念念,可即便寇英能一手遮天,却还是不敢明着挑衅徐安安当时的男友。具体那男的多有背景他不清楚,总归是寇英都惹不起的主。

眼下是想干活也干不了了,不管公事还是私事。关禁闭嘛,对于他和陈飞这号没心没肺的人来说,不过是换张不怎么舒服的床睡觉。禁闭室里安静到悄无声息,唯有耳鸣声令人烦躁。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左手置于章门穴揉搓,右手平置于身侧,调整呼吸,尽可能放空思绪。这是爷爷教的方法,降肝火,平心绪。罗明哲曾立志学医,当兵时读过不少中医典籍,可后来阴差阳错地干了刑侦。对于自己未能实现杏林之志,老爷子的看法是,医不了人之疾,那就医社会之疾,都一样。后来还想让罗卫东考军医大,结果儿子跑新疆修铁路去了,考军医大这事直接吹了。再看罗家楠,更不是学医的那块料,老爷子干脆断了这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