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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241)

对方开门见山,罗家楠也不鞠着了,简单明了:“左腿残疾,身高一米八上下,有军警背景,会做遥控/炸弹。”

一瞬间,平光镜片后的双眼里划过丝惊讶之情。这很少见,以唐喆学与对方有限的接触次数来说,基本没见过。他断定林阳知道这人,于是起身走到门口守着,以防有服务员突然进来听到不该听到的信息。

罗家楠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你知道这人?”

林阳垂眼默认,凝思片刻,说:“可是不应该,弗莱明有恩于他,他不该杀他。”

罗家楠听了并不觉惊讶,倒退几个小时可能会,但有了弗莱明意图骗保这个方向后,林阳刚才的回答更加印证了他的推测。

拿出记录本,罗家楠示意对方:“说说吧,这人的情况。”

“事先声明,我没见过他,只是听弗莱明提起过。”林阳坦诚相告,“弗莱明称呼他时用昵称,肯,正式名字可能是肯尼,肯特,凯恩之类的,你们可以按照这些去海关查,肯是埃及人,曾在‘闪电’特种部队服役,退役之后做了货轮的护航员。”

我去,特种兵啊。罗家楠和守在门口的唐喆学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估计不太好抓”的表情。

端起杯子喝了口餐前酒,林阳继续说道:“在一次海盗的袭击中,货轮被炸至沉没,船主雇了搜救队对船员进行为期一周的搜救,但仅仅三天费用就超出了预估,于是船主要求停止搜救,可根据被抓的海盗供述,在船体沉没之前已经有人上了救生艇,船主放弃搜救就等于让那些人在茫茫大海里等死,弗莱明严厉斥责了船主,他指着合同上的条款告诉对方,如果有船员死于船只拥有者的‘不作为’,那么损失保险公司一分钱也不会赔。”

“所以搜救费一共花了多少钱?”唐喆学好奇插了句嘴。

“这个我不清楚,大几百万美金肯定有,我之前叫过救援,离港四十海里,要十五万美金,这是直升机转运一名伤员的价格。”

真够贵的——唐喆学一脸“我特么就不该问”的表情。

“救回来几个?”罗家楠敲敲本子,示意他俩别跑题。

“救回来三个,其中就有肯,另外两个在送医途中因器官衰竭死亡,而肯左腿受伤严重感染导致坏疽,必须截肢,”林阳垂手比着膝盖下方的位置划了一下,“但命总算保住了,全船二十五个人,只有他活了下来,听说是弗莱明的坚持才让他有机会活下来,他给弗莱明发了一封邮件,告知自己的履历背景,并承诺弗莱明,无论何时何地需要自己,一定会立刻赶来。”

这特么听着跟情书似的,罗家楠眉头微皱,正要接着往下问,手机忽然震起。陈飞打来的,说派去保护阿里瓦的那俩警员因突发事件被抽调回所里,让他过去稍微盯一会,等空出人手就过去替他。

这下饭也别吃了,罗家楠满腹不爽。不过已经死了一老外了,万一再死一个,大老板必得暴跳如雷。彭宁和欧健还在审讯室里,其他人也各忙各的,他没人可拽,只能薅唐喆学这根韭菜。见他们着急忙慌的要走,林阳喊来服务员退了包间,再三表示自己回去之前一定要请罗家楠来吃一顿。

“甭客气了,有机会再说。”

罗家楠嘴上推辞,心里却打好了算盘——吃!必须吃!不吃对不起老子在ICU里受过的罪!

回去拿车的时候,罗家楠下楼找了趟祈铭,想着告诉对方自己晚上不在局里,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赶上祈铭正在打电话,他就在旁边稍稍等了一会。听着像是在和律师通话,提到了合同,还有这条款那条款的。等对方挂了电话,他问:“你拟什么合同呢?”

祈铭冷冷道:“借款合同,我给祈钊的钱,除了放弃继承和给孩子的部分,全算借款,按银行最新发布的贷款利率计息,不还我就申请强执,本来没这打算,谁让他们碰触了我的底线。”

“还是我媳妇高明。”罗家楠竖起拇指,马屁照响了拍,“本来我还打算等忙完了去看守所吓唬一顿那小子呢,你自己就把问题解决了。”

“法律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祈铭说着一顿,“你找我干嘛?”

“跟你说一声,我晚上不在局里,得去守着那个阿里瓦,派出所那边有急事,把保护他的人撤走了。”

祈铭的语气明显不悦:“为什么保护证人的活儿也让你干?”

“嗨,我们陈队那话,干工作挑三拣四的,全给老子滚蛋!”

那拿腔拿调的模样逗笑了祈铭,四目相对,祈铭照常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有二吉呢,真遇着危险我一准给丫推前头去。”罗家楠潇洒道,“诶对,给包零食,晚饭没来得及吃。”

眼瞅着祈铭拉开抽屉拿了包坚果递给罗家楠,一旁的祈美丽不乐意了,“嘎嘎”抗议。罗家楠冲它比了个中指,结果一路被追到了停车场,窜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气得祈美丽叫亮了半栋楼的声控灯。也就是祈美丽现在还不会飞,等会飞了该热闹了,估计能追他追到案发现场去。

隐隐听见祈美丽的叫声,林冬自成山的证词资料里抬起头,回身从窗边向下看去。见罗家楠那辆车驶出市局大院,他稍感疑惑——不跟我哥去金耀吃饭了么?这么近还至于开车?于是给唐喆学打了个电话,那边告诉他说派出所有突发状况,负责保护阿里瓦的警员被撤走了,现在上头派他俩去接班。

上头的命令自然无法违抗,尽管林冬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罗家楠又薅他家二吉韭菜了。转头又给林阳打电话,问谈的怎么样。林阳把告诉罗家楠的信息原封不动又说了一遍,完后问:“我可以帮你们什么忙不?”

“求你,别掺和。”林冬的语气十分恳切,“踏踏实实做你的奶粉生意,别忘了,你心脏里还有一颗随时随地能置你于死地的‘炸弹’,一旦你违反约定杀了人,哪怕是罪大恶极之人,也没人救得了你。”

“它早晚会‘炸’的,”林阳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我是一枚筹码,一颗棋子,我活着,是因为我还有用,等那些人意识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是我的死亡之日,这毕竟是一场交易,一场单方面决定价码的交易。”

第一次听林阳说这种话,窒息感倏地擭住林冬的咽喉,一时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头顶的日光灯突然变得耀眼起来,视野一片苍白。心头的某一处像是被针扎了,揪痛不止。他并非阴谋论者,但多年来的所闻所见让他非常清楚,交易的根基是双方利益互换,正如林阳所说,如果一方没有利益可榨取了,那便是合约终止之时。

得不到回应,那边轻巧一笑:“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忙吧,我去看看爸妈。”

“哥——”喉头一颤,林冬猝然挤出丝声音,“你在哪?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