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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87)

人言可畏,他可以不在乎,但罗家楠不行,毕竟是被规矩捆着、数百双眼睛盯着的人。问题这孙子不长记性,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破嘴欠缝的,明知道他那出现场呢还敢发腻歪话。同时他觉得自己也特么不长记性,已然被公开处刑过一回了,还敢当众点开罗家楠的语音留言。

然而一站到尸检台边上,祈铭任何私事都可以往后放,花式作死的罗南瓜可以迟些再教训,先处理工作上的问题:“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死者是被电死的,裸露皮肤上未见电流斑及电流烧伤痕迹,鞋底、衣物均未击穿,磕死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是磕到地板上或者不锈钢操作台边沿并导致颞部骨折,头皮上应该有明显的挫裂创。”

“哦,那您的结论——”一张嘴发现祈铭侧头拿眼尾余光刀自己,罗家楠立马不玩深沉了:“那你认为是怎么死的?”

祈铭把现场的初检报告回手递给他:“死者皮肤呈大面积‘鸡皮样’改变,手部及耳部有冻伤型红斑及水疱,且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呈‘临终穴居状’——就陈队给你发的照片上,蜷成回归母体胎儿状态的尸体照片,这是死者寻求温暖的本能导致,高仁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周围裹满纸箱,考虑是死者濒死前的潜意识行为,所以我的结论是,冻死,等做完全套尸检可以更明确。”

罗家楠边看资料边点头:“我还以为冻死的都会自己脱衣服呢。”

“绝大部分冻死的人会出现反常脱衣现象,但冷冻储藏室里温度太低了,体温会迅速流失,在体温调节系统失控之前,就已经因为组织内窒息、血循环受阻导致心室纤颤死亡。”

对于“勤学好问”的罗家楠,祈铭一向是有问必答,但要是一遍没听懂也会不耐烦。然后说完他发现自己好像被带跑偏了,明明有顿火儿要发的,这会儿却好像有点气不起来了?

罗-相处七年还不知道怎么胡撸你那我别混了-家楠假装没看见对方纠结皱起的眉头,依旧有模有样地扮演着法医实习生的角色:“那头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冻的受不了自己拿头撞门?”

对方说话一带问号,祈铭的思路便不受控的回到专业部分:“不,这是钝器伤,而且是表面柔软内部坚硬的钝器,这样打下去不会造成搓裂创,比如前段时间那个被人用空调被裹起来用棍子抡死的记者。”

听祈铭提到陈昱洲,罗家楠不免为其感到惋惜。挺好一人,敬业又有胆识,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跑题了,想凶器。不过外部柔软,内里坚硬……这什么玩意?

冥思苦想了一阵,罗家楠决定还是把光辉时刻交给媳妇大人:“祈老师,给点提示?”

祈铭早已有了推测,歪头看着他:“死者死前在干什么?”

“分尸。”罗家楠说完一拍大腿,“明白了!死者是被尸块抡了一记!”

祈铭点头确认:“是还没有完全化冻的尸块,表面刚开始柔软的那种,如果彻底化冻化,达不到这么重的打击力道。”

“我去,差点让李麦给忽悠了,这小子真能装无辜,以为拿尸块打人咱就查不出来凶器了是么!”

罗家楠不由感慨。别说尸块了,就算豆腐冻硬了也能杀人,以后谁再说“找块豆腐撞死”,他一定帮对方找块冻豆腐过来。这玩意苗红家里多的是,东北姑娘,就爱吃这口。南方没得卖,于是乔大伟隔三差五给冻几块,再去菜市场买条大花鲢,加上丈母娘牌大酱,一炖就是满满一大锅,幸福整个重案办公室。

祈-咬文嚼字-铭认认真真纠正他:“真正的死因还是冻死,尸块并不是凶器,只是击倒死者的武器,具体用的是哪个部位暂不清楚,单看皮下血肿无法判断,不过大概率是手肘或者膝盖这样坚硬的位置。”

罗家楠立马来了精神:“你等着,我去食堂找个肘子过来,你一比划不就知道了?”

肘子?祈铭诧异挑眉,食堂还有肘子?我怎么没见过?

事实证明食堂压根就没肘子,指望贾老抠日常给大家备这么硬的菜根本是痴心妄想。等罗家楠扛了条火腿过来,高仁撑着解剖台笑到岔气,连祈铭都给了个无可奈何的笑脸。其实罗家楠不是真的想拿火腿抡尸体——抡完了谁吃啊?除了高仁——而是借机逗逗祈铭,看对方终于露出点笑脸,他也跟着身心舒畅。

周禾强忍笑意,将片子插到灯箱上:“祈老师,死者颅骨平片显示,右颞部骨折。”

“嗯,我看下。”

看完片子确认周禾的判断,祈铭回身见罗家楠还扛着火腿在那耀武扬威的,不觉皱眉:“你是不是特闲啊?有功夫睡会去,别在这捣乱。”

罗家楠反手朝尸体一指:“你不睡啊?这玩意一时半会的也化不开。”

“我等下还要去楼上找一趟杜老师。”

本来罗家楠想说“别太敬业了祈老师,那样我会心疼”,可高仁和周禾都在,这话他敢说,祈铭就敢拿解剖刀给他怼墙上去。

诶?他突然意识到祈铭下车后甩脸子的因由为何了——该不是我那句语音留言,让这帮电灯泡听去了?乖乖,那可真是……还好我机智逗笑了祈老师,回去不用跟阿强睡了。

看他那一脸不知道脑补什么玩意的表情,祈铭下了逐客令,把人轰去楼上休息室睡觉。睡觉之前罗家楠得把火腿先还回去——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在食堂值夜班的郑师傅看他没过多会又把火腿扛回来了,不免好奇道:“罗副队,你拿这东西到底干嘛去了?”

“让我们祈老师检测一下食品质量。”罗家楠哪敢说扛解剖室去了,局里的破墙四面透风,小道消息以音速传播。等贾迎春早起上班听说他敢如此糟践公家东西,又得冲陈飞办公室去拿吐沫星子给他家领导洗脸。

想起陈飞,他撂下火腿摸出手机给吕袁桥打电话。那边去提的人也有前科,别再跟抓李麦似的出点什么岔子。不过有胡文治跟着倒是踏实,人家是干反恐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和恐怖分子拿枪对着指脸都不止经历过一回。重案要抓的这些个犯罪嫌疑人跟胡文治抓捕过的那些亡命徒比起来,多少还差点档次。

电话接通,他听吕袁桥气息平稳地说:“摁完了,这就押回去。”

“没闹什么幺蛾子吧?”走到食堂外面点了根烟,罗家楠仰脸呼出一口。头顶云层很厚,不见星月,空气潮湿闷热,胸口处的伤疤隐隐作痛,预示着后半夜将有一场暴雨。

“老胡从他枕头底下搜出把枪来。”

罗家楠整个人一定:“枪?”

“假的,他说最近输了不少钱,老有上门讨债的,弄把玩具枪吓唬人的。”吕袁桥无奈而笑,“虚惊一场,当时老胡一喊‘枪!’,陈队‘哐’的扑上去给人摁床底下了。”

闻言罗家楠又开始打起了小报告的腹稿:“你说这老头儿,心里有点B数没有,那么多人跟着还动不动自己上,就知道一天到晚逼逼我,他自己以身作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