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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73)

可蔫人出豹子啊,罗家楠心说,有的人看面相是挺老实,其实呢,一肚子坏水。不过这案子到现在他还没闹明白犯罪动机是什么,把尸体偷走,大卸八块,再抛于荒郊野外,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下这种狠手?

忽然他看老头儿把抽剩的半根烟立到墙角,还弓身拜了拜,问:“您这是?”

“送送我战友,他活着的时候就爱抽金叶,今儿我算替他抽的。”老头儿说完挺起微驼的背,风霜满布的眼角微微湿润,“我俩认识四十年了,打从干边防的时候就在一块儿,复员回来还在一个单位,他家里人知道我是看太平间的,请我过去帮他收敛一下,等都弄完了,我就顺道在那守了个夜,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挺好,送了老友最后一程。”

罗家楠也蹲下身,把剩下的半支烟立到墙角,为那位素昧平生的老边防兵送行。他正好蹲在老头儿的左侧,余光瞄到老头儿自然垂握的左手,忽然察觉出一点点异样。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心头不由拧起个问号——不说打了一辈子光棍儿么,那这左手无名指上怎么有戒圈的痕迹?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嗨,我这该死的敏锐……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115章

正当罗家楠犯疑心病之时, 通道尽头响起了脚步声。那徒弟来了,拐过弯看门口除了师父还有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他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右边空荡荡的袖管随着惯性晃了几晃。在他迟疑间罗家楠迎上前,亮工作证表明身份——

“市公安局重案组, 罗家楠,关于昨晚——别跑!”

眼见对方掉头就跑,罗家楠拔腿便追,边追边喝止对方的行为。人失去了一侧手臂会导致重心不稳, 那徒弟跑的又急,没跑几步“咕咚”一下绊倒在地,被随后赶上的罗家楠撅住仅剩的左臂制服。

“跑什么跑!?见鬼了你!”

罗家楠最特么烦这个,跑又跑不过,还都得来这么一出。情况特殊, 上铐没法上,只有一条胳膊, 于是他只好拧着半边把人往太平间的方向押去。离着近了,能闻到对方急促的呼吸间尚有淡淡的酒气, 想来昨儿晚上没少喝。

老头儿急急迎上前,满面焦急促声询问:“大桂, 你跑什么啊?警察来只是问你点问题, 你——”

“先别跟他说话了!”罗家楠侧身隔开师徒二人, 扯开嗓子喊道:“祈铭!先过来一下, 这抓着个嫌疑人!”

一听“嫌疑人”仨字,老头儿更着急了:“警察同志, 您搞错了, 他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啊?听见警察转头就跑, 心里没鬼?”

罗家楠不耐打断。从看见老头儿左手有戒圈的痕迹开始,他就一个字也不信对方说的话了。大桂被他撅的哇哇叫,等押进屋里铐到椅子上,又摆出副哭丧脸卖惨:“警察同志,我是残疾人,有前科更不好找工作了,你行行好,别抓我行不行?”

这时祈铭从后面出来,由于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冻得脸色微微发白,进屋后不停地搓手。见罗家楠铐了一“独臂大侠”在椅子上,他诧异道:“是这人干的?”

“是不是的两说,反正这小子一听我是警察掉头就跑!”罗家楠说着抬脚踹了下椅子腿,厉声喝道:“坐好了!”

实话实说,祈铭并不认为眼前的男人会是偷尸体的嫌疑人,把一具冻得梆硬的尸体从停尸柜里“请”出来,只有一条胳膊很难做到。不过他刚才确实在停尸柜里发现了点东西,考虑和此人畏惧警察的行为有因果关系。

老头儿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不被允许与大桂进行交流,干着急使不上劲儿。大桂显然是有些埋怨师父把自己骗过来,扭着头不去看他。

“说!干什么了?”

听到这话,大桂整个人忽然支棱了起来,底气也比刚才卖惨时粗了许多:“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罗家楠眼睛一瞪:“别废话!什么都没干你跑什么啊?”

大桂缩了下肩膀,吭吭哧哧的:“……就……我不乐意和警察打交道……”

妈的骗鬼啊?罗家楠气笑,面上依旧凶神恶煞:“你甭给我扯别的,说!到底干什么了!”

不等大桂再狡辩,祈铭从兜里拎出个最小号的物证袋,递到罗家楠眼前:“他把死者头发剪了,这是我刚在停尸柜抽屉里找到的碎发。”

接下袋子对光眯眼看了看,罗家楠又将脸扭向表情瞬间僵硬的大桂:“你小子还有这爱好呐?剪死人头发。”

“……不是……我没……我内个……我……”大桂使劲吞咽了几下唾沫,将视线投向老头儿,面露乞求:“……师父……师父我……您帮我……帮我跟他们说说……”

只见老头儿一脸诧异地看着徒弟,随后泄气似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卖头发了,死人头发,给做假发的无良商贩……我刚开始来这看门的时候,就有人找上我干这事儿,我一个都没答应,大桂,你怎么好下这种手呦!”

面对师父的质问,大桂闻言满脸愧色,支支吾吾道:“我最近……最近……刷视频,刷到一女主播,她妈妈病了,需要两万块钱做手术……我手头只有一万,所以我就……就……反正人都死了,还留头发干嘛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来的就让她怎么去啊!”老头儿简直恨铁不成钢,激动之下一巴掌拍上身旁的金属柜子,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别和那些家伙打交道!他今天能跟你要头发,明天就能跟你要角膜!要肾!要心脏!你还要给人家割鼻剜眼、挖心剖肺不成!”

听到这番话,祈铭本就苍白的脸霎时蒙上层阴霾,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瞬间连呼吸都静止了。器官贩子,他父母就死于器官贩子之手,他恨,恨透了那些用同类的器官换取锦衣玉食的人间败类!

罗家楠敏锐地注意到祈铭的异常,忙挪了个位置借力给对方依靠,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非法器官买卖这条黑产在殡葬行业中蔓延已久,早些年陈飞他们就破过一起火葬场器官买卖案,查实主管经理卖了二百多颗肾脏、肝脏以及不计其数的眼球。事实上那些器官已经不能用了,人死后各器官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腐败,移植专业领域针对不同的移植部位,有所谓的“黄金两小时”和“黄金四小时”之说,也就是说人死后最多四个小时,用于移植的器官便失去了活性,不可再进行移植手术。

但那些器官贩子不管这些,只要有个器官在手,就敢明码标价的卖。至于死者家属的感情和待移植人的生死,那都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反正移植不成功就全往排异反应上推,只要钱落袋为安,他们根本不顾他人死活。黑产之所以被称之为黑产,首当其冲就是别指望他们能提供像某宝某京那种“亲,有什么问题”的优质售后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