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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16)

唐喆学眨巴着无辜眼:“我没跟他说, 他睡觉了,楠哥你别急, 这不就过去看一眼嘛,又不是要抢你的案子。”

——您抢的还少啊?

罗家楠伸胳膊往他胸口一按, 语重心长的:“你摸着良心说,二吉, 咱俩还是不是兄弟?你说说你, 自打跟林队——咳!”

他假借清嗓子的动静顿住声音。彭宁在前头开车呢, 不好当着年轻后辈散兄弟那点隐私。话说回来, 以前他没觉着唐喆学有腹黑的一面,大概是跟林冬待久了, 在某些问题上, 脸皮厚得冲/锋/枪都打不穿。

没抢案子?那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就前些天结的那个荒山白骨案, 因着死者是他们悬案组案子的嫌疑人,再加上林冬的一番骚操作,最后打包烩,主调权归了人家悬案组。重案出人出力出脑子,到头来在领导那只落了个积极协调的口头称赞。再往前倒,还有,一晚上都说不完,反正自悬案组正式挂牌的两年多来,重案立功评比的机会是越来越少。

以前领不领功劳,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问题现在是部门二把手,不争,底下人会有怨气。哪有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儿草的?可他跟上面抱怨,领导还和稀泥,说什么悬案组是部里特批的,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除积案,如果案件相关前置卷宗落悬案组了,人家有优先权吧啦吧啦。罗家楠再混也不可能当着领导面说出“放屁”俩字,另外人家林冬该帮忙的时候真帮,出人出力出点子出关系不遗余力,弄得他不好意思跟掀庄羽办公桌似的去掀林冬的桌子。

更不可能指着陈飞去争,要能争,不至于快退休了还是个副处。人家的领导过了五十五都退居二线养老去了,他们家领导还跟老黄牛似的吭哧着干活,不图名不图利,出现场跑线索风雨无阻,就为能多破几个案子。

傻不傻?傻。眼瞧着和陈飞岁数差不多的一个个都穿上白衬衫了,陈飞还是两杠三花,罗家楠也替他抱过屈:论功劳,除了缉毒处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功臣,谁有陈飞奖章多?但是话说回来,论处分,人家一个部门的加起来可能都没陈飞一个人的多。

陈飞自己倒是想得开:“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活到退休不挺好么?啊,就说我们老曹,他要能活到现在亲眼看媛媛穿上警服,得多乐呵。”

——是啊,活着多好。

“楠哥,你困啦?”看罗家楠半天不言声还眼神发直,唐喆学以为他酒劲上头犯困,“要不枕我腿上睡会?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诶!你还真不客气!”

罗家楠是那客气人么?当然不是,换了个姿势就枕唐喆学腿上了。一躺下整个人都松懈了,晃晃悠悠的还挺舒服,没两分钟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听后面没了动静,彭宁抬眼看了下后视镜,轻问:“唐副队,楠哥睡着啦?”

“啊,他这人就有这本事,秒睡。”唐喆学无奈而笑,“空调关小一点,一会该进山了,冷。”

彭宁依言照办,又感慨道:“你俩感情真好。”

唐喆学听着感觉有点别扭,要说他和罗家楠之间信任度高,那是真的。就说今儿晚上这事儿,罗家楠一个人对人家一群,即便身手再好总归是到不了林阳那程度,能一挑十的打,而规划行动时,罗家楠把背后、最容易成为防御死角的位置留给了他,足见信任度有多高。但说到感情好还真有待商榷,互相挤兑、工作上明争暗斗、拿对方的痛处当自己的快乐时,好像也挺丝滑顺畅。

思来想去,他觉着彭宁说的也有点道理:“我跟楠哥我们俩十多年的交情了,从大学时就一起玩,他刑侦的,我治安的,哦对,还有黄智伟,技院的,不过黄智伟跟我们玩不太到一块去,人家是学霸,直博生,除了和女生开联谊会一般看不见他。”

彭宁十分认同:“是啊,还是黄哥有本事,能娶到我女神,芸菲姐真的太棒了,之前那次枪战,我俩在监控车里,枪声一响我就麻了,她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

唐喆学听了眼一眯,心说——黄智伟算啥,怎么不说我还把你男神娶了?有段时间他发现这小子没事儿就爱来悬案组泡着,一开始以为是来找秧客麟的,都是程序猿嘛,有共同语言。后来发现不是,人家是来找林冬的,搬把椅子往他家组长旁边一坐,一唠就是俩钟头。那求知若渴的劲头深得林冬欢心,看的他满肚子跑酸水。

不过他轻易不会在后辈面前彰显独占欲,本来嘛,人家也没别的意思,仅仅是出于对林冬的崇拜,遂平和道:“多经历几次就好了,谁还不是从菜鸟过来的。”

关于这一点,彭宁还真有异议:“我听红姐说,楠哥没菜鸟时代,来了就当主力使,不过一开始违规和被投诉的次数有点多。”

“谁能跟他比啊,他是在土匪窝子里过的实习期。”唐喆学垂手往下一指,“他睡觉眼睛都不闭全了,你见过其他人这样?”

“哈哈哈,那天去休息室叫他,看他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睛微睁活似尸体,吓我一跳,以为他死了。”

聊兴奋了,彭宁的动静有点大,招来罗家楠一声梦话似的低喝:“你俩让不让人睡了?闭嘴!”

车里的人声顿时消散,只剩发动机的嗡鸣声。不让说话,没多会唐喆学也睡着了,就剩彭宁自己支应着开夜间的盘山路。他上大二刚考完本家里就给买车了,开到现在磨练的技术还不错,算老司机了,要不罗家楠不敢放心把自己的大宝贝儿给他开。

话说回来,自打祈铭拿了车本,大宝贝儿的折损率明显有点高。

到地方该下车了,唐喆学发现腿被罗家楠压麻了,这孙子还使坏,赶他麻的不能碰的时候推他,害他一屁股坐地上,自己笑得嘎嘎的。

被彭宁从地上拽起来,唐喆学哭笑不得地问:“你管这叫感情好?”

听着罗家楠那“小人得志”的笑声,彭宁无言以对。他发现了,罗家楠日常正经不过三秒,给个机会就得搞点恶作剧,无怪“师母”一天到晚追屁股后面数落。

时间已近凌晨两点,三个人走了一段工程队临时清出的土路,到坑边一看,里面好几个泥人,其中就包括祈铭和周禾。因着前些日子的连续强降雨,地下水水位暴涨,坑谷内倒灌严重,水位一度超过一米五。四台大功率抽水机昼夜轰鸣,已经挖了上千立方的坑谷到现在还有五十多公分的水没抽干净,下到坑里得淌着水走。

山风强劲,伴着水气刮起周身寒栗。罗家楠没穿防水裤,走到土阶被水没过的位置就下不去了,于是蹲边上冲底下喊:“祈铭!你冷不冷啊?别淘了先上来吧。”

他这快被戳漏的身子骨就不提了,连唐喆学那样“傻小子睡冷炕全凭火力壮”的都冻得直抱胳膊,祈铭在水里泡着得多冷啊!

“还行,筛完这几筐泥就上去。”

祈铭没回头,依旧弓着身,借着探照灯的光亮过筛遗骸。除了本该安睡于地下的古尸,另一具疑似外因死亡的尸体只找到了不足三分之一的骸骨,仅凭手头的这些,暂时看不出致死原因。冷是冷,但动起来之后还好,他这会满头的细汗,和泥一裹,脸成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