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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12)

“是因为她给了你钱吧?”彭宁突然插了句嘴,“你是看在钱的份上,才纵容了她的所作所为。”

罗家楠闻言不由侧目——行啊小子,没白在反诈干,洞察人心还挺有一套。而陈义钦被说愣了,迟疑了一阵,可怜巴巴的:“……我没有图财的想法,钱是她自己主动给我的……我也是没办法,法院冻结了我所有的资产,我前半生的努力都白费了……”

彭宁丝毫不觉得他可怜:“我以前是干反诈的,见过太多你这样的人,不管是图财还是图色,只要一开始目的不纯,到最后总归是要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买单。”

说着他感觉罗家楠用鞋磕自己的脚,瞬间敛起攻击性,垂眼继续打字。是,被骗的不是罪人,但反诈宣传做的铺天盖地,累的反诈民警跟狗一样,依然天天有人上当受骗。大数据追踪到有人正在被骗,他们上门劝说,事主还拿他们当骗子,辱骂撒泼吐口水,甚至连警服被扯烂的也不在少数。回来领导还要求他们放平心态,收拾好心情继续为人民服务。

就想问一句,反诈民警没人权么?

这时罗家楠放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看了眼来电人姓名,他起身离开讯问室。过了好一会才回来,把手机屏幕往陈义钦眼前一递,语气凝重的:“找着林羽珊了,她在你卖给她的那辆车里,点了三十多根蜡烛,耗尽了车内的氧气,窒息而亡。”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死亡现场照片,陈义钦的表情从震惊到迷茫,再到绝望。嘶哑的哭声回荡在讯问室外的走廊上,透过洞开的推拉窗,荡入漆黑的夜空。

吕袁桥不光给罗家楠发来了现场的照片,还有林羽珊的遗书。遗书上写了她与光敏娜相识相恋的幸福,还有一起经历坎坷相互搀扶,直到最后死别的遗憾。

她们的出身可谓门第悬殊。林羽珊是来自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大学之前,最远只去过县里。她在县里读的高中,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大学,在校期间,学费靠助学贷款,生活费靠打工和做家教。而光敏娜的母亲是大型国企的管理人员,父亲经商,家境优渥。原本计划大学期间就让她申请国外的学校,可为了林羽珊,她毅然拒绝了父母为自己安排好的路,毕业前还要求父亲找关系把林羽珊介绍进了排名前列的地产公司。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林羽珊将光敏娜当女神一样仰望,她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娜娜是我的一切,有她,我便拥有整个世界,终此一生,吾爱唯光。”

然而这样一份坚不可摧的感情,还是被突降的厄运打破。自从光敏娜被强/奸之后,总是无缘无故的朝林羽珊发火,甚至动手打她。后来光敏娜被确诊为双向情感障碍,林羽珊为了照顾她,特意换了一家不怎么忙的公司。十年间光敏娜多次自杀,每一次都被林羽珊及时发现。她们抱头痛哭过,歇斯底里过,甚至,光敏娜要求林羽珊陪她一起死。

林羽珊答应了,就是那一次,光敏娜走了,她却被抢救了过来。用的就是她这一次了结自己生命的方式,而那一次之所以她能活而光敏娜抢救无效,是因为光敏娜事先背着她偷偷吞服了大量的镇定药物,加速了死亡进程。正是那一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自己救不了爱人,所谓的“陪我一起死”,不过是爱人为了让她重新开始生活的借口。

她在遗书中写道:“收到围巾,我没有一丝恐惧,恰恰相反,我很激动,很兴奋,我知道,我终于能实实在在为娜娜做点什么了,我不会给那个畜生机会上法庭,法庭不会判他死刑,可他多活一天,都是对吾爱的亵渎。”

看到这儿,罗家楠满心满眼皆是无奈。仇恨的力量过于强大,往往能把人拖入无尽的深渊。可是不恨,可能么?不可能,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被救赎的幸运。从警的这些年来,他见过很多为了复仇而走上歧路的人,甚至有些人已经被法庭审判入狱了,出来之后还是会被受害者家属亲手了结。

这些知法犯法的家属们,口径出奇的一致:“我的XXX死了,他/她凭什么还活着?”

关掉看酸眼眶的图片,他缓了缓心情,给祈铭拨去视频,等了一会那边才接起。祈铭还在办公室,看起来是刚结束尸检消完毒洗完澡的样子,发梢还湿漉漉的。想想也是,林羽珊的尸体得是祈铭检,下午吕袁桥给他发照片的时候,还稍带手发了张祈铭的工作照。

连着好几天各忙各的,公粮又拖欠了许久。话说回来,既然媳妇儿在办公室,那他脑子里的黄色沙尘暴也只能在防风林外面转悠转悠了。

视频接通时祈铭还在用电脑,过了一会才将视线投向屏幕上眼巴巴等待自己“临幸”的人:“审完了?”

“还没,太晚了,明天押回去审。”

“几点回来?”

“一早吧,八九点钟,我跟薯片儿约的七点半下去吃早饭。”言语间罗家楠觉着对面有点心不在焉似的,往前探了探身,让自己的脸占满屏幕,“这还没过十二点呢,不说一声‘老公祝你生日快乐’?”

祈铭刀了他一眼:“我开着外放呢。”

“……”

罗家楠识相闭嘴。

“对了,跟你说个事。”

“啥事?”

“今天祈钊联系我了。”

“谁?”

“祈钊,我叔家的孩子。”

“噢噢噢噢,你那堂弟啊,他从欧洲回来了?”祈钊这人,罗家楠只听过一次,没见过。大前年的事儿了,当时祈钊通过局里找到了祈铭,打电话过来约他聚聚,说怎么着也是一家人,被祈铭拒绝了,之后再没联系过。

“早回来了,这次找我是为了办我爷爷奶奶房子过户的事,我父亲死后我不是代位继承么,现在需要我签字放弃继承权。”

罗家楠听了不由皱眉:“你放弃?你凭什么放弃?再说他也不缺钱吧?不说国际贸易做的风生水起?”

“他公司破产了,说自己欠了一屁股两肋的债,”祈铭的语气有些纠结,“我可以不要,但是祈珍也要签字放弃继承权,你知道的,她和文森特都是领薪水过日子的人,现在还有杰西卡要养,所以……我不太想签这个字。”

“不想签就不签,他们家当初把你和祈珍扔福利院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罗家楠是没糟心亲戚,就算有也混蛋不过他,“他是想把房子卖了还债是不是?这样,卖,卖完该怎么分怎么分,该他那份咱不占,不该他的一分不多给,你不要就都给祈珍,就当给咱外甥女攒大学学费了。”

“杰西卡是我外甥女,和你没血缘关系。”祈铭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没法律层面的关系。”

罗家楠当场有个白眼不知当翻不当翻。反正就祈铭这个一板一眼、抠字眼儿赛过抠墙皮的劲头,不心大点儿早晚被憋死。

“得,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掺和,你自己决定,决定好了告——啊,不用,不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