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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04)

和罗家楠他们摸到的线索差不多, 死者确实有顺手牵羊的毛病,但他不是个惯偷, 所以没找盗窃团伙拜码头。是一个废品回收站的老板提供的线索, 说有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的, 左脚瘸哒哒的,偶尔会去他那卖电动车车架子、电瓶或者铜线钢管之类的“废品”。其实都是贼赃,但回收站老板为了避免受到刑事追责,不收整件的东西,所以卖贼赃的会“肢解”赃物,分批分次甚至分回收站去卖。

罗家楠让彭宁把拷回来的视频给他们放,人影虽然黑乎乎的,但基本对上了回收站老板对此人的描述: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体格偏瘦,左脚跛的很明显。

负责摸排的侦查员又补充了一点——此人说普通话带口音,非本地人。不是本地人却被抛尸在本地,那么,就得考虑凶手是本地人了,这也和案发现场时的分析吻合。徐队长介绍说,狐狸坡那片儿曾经有两个村子,后来因退耕还林以及保护区政策,村里人都被迁至县里落户,住上楼房,变成了城里人。

“大约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零二零三年左右。”徐队长稍事回忆,“那个时候我还在镇派出所,天天跟着支书走家串户的做动员工作。”

彭宁好奇道:“搬楼房当城里人不好么?老人就医孩子上学都方便,还能给土地补偿款。”

徐队长和善的笑笑:“小彭是城里人吧?”

看了眼罗家楠的表情,彭宁谨慎地点点头。罗家楠对他的要求不高,出门在外别丢重案的脸就行,有什么问题过过脑子再问。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尤其是老年人,祖祖辈辈都靠山吃山,让他们搬到楼里去住,没有地种,没有果树伺候,他们心里不踏实。”徐队长耐心的向年轻人进行解释说明,“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让我老爹跟我搬去楼房里住,想说方便照顾他,结果提一次骂我一次,说我不想他长命百岁。”

“那是为什么啊?”

“我们家老爷子要是在屋里闲着,全身上下哪哪都疼,可一进山看见我家那几亩果园,就哪都不疼了。”徐队长皱眉而笑,摁熄手里的烟头,“别看我是搞刑侦的,身体真不如我爸硬朗,我姐说,搞不好我们家老爷子一口气能活过我。”

彭宁应和着笑笑,又看徐队长一摆手:“嗨,扯远了,说死者,回收站老板说,此人自称姓袁,老板就叫他袁子,具体干什么营生不知道,说是因为脚伤,什么都干不长,到处打零工。”

罗家楠问:“老板知不知道他脚是怎么伤的?”

“说了,说是给施工队干的时候砸伤的。”

“什么施工队?”

“装修施工队。”负责走访的侦查员回忆了一下,“老板说,这个袁子好像以前是安装防盗门的。”

罗家楠在物证照堆里扒楞了两下,抄起钥匙那张,展示给在座的各位:“那就对了,死者确实是溜门撬锁的专业人士,而且安装防盗门的,有可能给开发商做承包商,那么和之前那起强/奸案的受害者联系也有了,受害者是地产公司的职员,他们有可能在工地碰过面,他当时可能暗中跟踪了受害者。”

“我同意罗副队的分析,按着这个思路排查,尽快摸清死者的真实身份。”徐队长屈指一叩桌面,“那今儿就到这吧,罗副队,小彭,你们踏实回招待所休息,早晨九点再开碰头会。”

罗家楠是真累了,没跟人家客气,招呼上彭宁起身告辞。招待所就在县公安局对面,走路两分钟。夏天到了,夜晚并不凉爽,从空调屋出来再进空调屋,冷热交替间寒栗乍起。

刚进招待所大厅,罗家楠的衬衫袖子忽然被彭宁拽了一下,偏头一看,整个人顿时楞在原地——祈铭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倚着沙发扶手,柔光自头顶洒下笼罩全身,安安静静的,看样子是睡着了。

想起林冬说的,祈铭求对方陪自己去吃饭,罗家楠心里不禁五味陈杂。较什么劲呢?冲谁笑不是关键,关键得看心搁谁身上。这大晚上的,好几十公里,祈铭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蹦跶过来了,显然是没打通陈飞电话,担心他受伤,必须得亲眼确认才好放心。

他回手摸出房卡交给彭宁:“去,回屋睡觉去,明儿早晨八点餐厅见。”

彭宁诧异道:“那你——”

“甭管我了。”

撂下话,罗家楠大步朝祈铭那边走去。祈铭本就没睡熟,听见脚步声,慢悠悠地睁开眼。上下观察了一番罗家楠,确认没受伤,神情放松了一瞬,又立刻摆起副冷脸。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就不能给这孙子好脸,不然蹬鼻子上脸的。

可哪怕媳妇儿脸再冷,罗家楠心里也是热乎的。反正祈铭一直这样,爱不知道好爱,总是用最冷的语气说最暖心的话,习惯就好。坐到人家旁边,他轻明知故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祈铭没好气的:“看你死没死。”

罗家楠低头笑笑:“打车过来的?”

从市里到这边得开将一个多小时的车,打车的话得二百多块钱。当然,以他对祈铭的了解,能花钱办的就不叫事儿。

“让林冬开车送我过来的,他说要找你报油钱。”

“报报报,肯定报。”

罗家楠说着,余光一扫,见彭宁还傻愣愣的戳大厅里,抬头瞪了对方一眼,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滚蛋”二字。彭宁本来是想等祈铭醒了打声招呼刷下脸,见罗家楠瞪起眼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不好再当眼前花儿,人祈老师都没拿正眼瞧我。

把碍眼的徒弟支走,罗家楠跟祈铭商量:“都这么晚了就别走了,我再开间房,你就睡这,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城里。”

“可我什么都没带。”

祈铭洁癖,头天穿过的衣服第二天必须得换,要让他跟罗家楠似的一身衣服裹一礼拜,他能疯。给陈飞打电话的时候他刚从林冬车上下来,打一遍不接,打三遍还不接,他立马给林冬叫回来奔这边来了,一时没想起带换洗衣物。

“要不然咱俩现在回家?明儿一早我在过来?”

四目相对,祈铭看着罗家楠那双微微浮起血丝的眼,到底还是勉强自己克服心理障碍:“算了,就睡这吧,你也累一天了……明早也不用你送,我叫辆网约车就行。”

“还是我媳妇儿深明大义。”

要是不在大厅前台那还有人在,罗家楠必须得捧着祈铭的脸狠狠嘬一口。单就表达内心感受的能力而言,一百分满分,他六十分,祈铭也就三十分,不会说就只能用行动表示了。

到前台用祈铭的证件开了间大床房,罗家楠自掏腰包付了房费。拿□□回去找贾迎春报销?百分百没戏。贾老抠精着呢,非公务支出一分钱也别想占国家的便宜。

开完房又交待前台给彭宁送一冰袋上去——孩子下巴还歪着呢。

刷开门锁进房间,罗家楠还没来得及把电卡插上,忽然被祈铭从背后抱住,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压进胸口似的。房门缓缓关闭,将走廊上的最后一丝光亮隔绝在门外。静谧的黑暗之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体温缓缓蔓延,心跳渐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