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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巴黎女孩LaParisienne(46)+番外

作者: 陶九九 阅读记录

“嗯,我知道。”

“其实弗里德里希离开巴黎的时候我已经找他谈了一次,那时候他跟我说只希望有一个可以喘息的地方,所以动用了点关系来了这边。可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边某种程度上比巴黎还要糟糕,他看上去很不好,就是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我很担心他。”

安德娅沉默了一会儿,事实是她也注意到了。尤其是在前几天的凌晨,她感觉到弗里德里希那种想要放弃所有的情绪,没有任何一丝生机。她低声道:“之前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汉斯没有追问,看来他亦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叹了口气:“我从来未见过他如此,说实话,我很害怕。我之后不能再留在法国了,我要去东线了,我怕他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我有什么能做的,请告诉我。”

“可是我们都没有什么能做的。”汉斯苦笑,“他很喜欢你,你只要好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好好陪伴他吧。”

“嗯,我会的。”

“谢谢你。”他眉间郁色散了些许,声音也轻快了一点儿,“我先上去了,不然他要下来找我了。”

“嗯。”

“安德娅,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汉斯最后道。

“嗯……”安德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再道:“你也是,我希望你不会死,因为你是弗里德里希的朋友。”

汉斯扬起笑容,落日余晖此刻在他的脸上映照得竟然有点好看,“谢谢你,安德娅。”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啦!!!哈哈我更得好慢

第32章 夏至

傍晚离别时,安德娅挣扎了片刻,还是与弗里德里希走到路边目送奥古斯丁和汉斯的离去。

她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她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每一次的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虽然她清楚知道他们穿上军装踏足战场时,他们便是她的敌人,可是当看着与她年纪相当的少年人一往无前地踏上征途,心里总是酸涩得难受。

不是为他们可能失去的性命而酸涩,而是为他们各自被偷走的人生而酸涩。

正值盛夏的少年人,却被盛夏夺走了生命。多么讽刺啊。

夏天本来是安德娅最喜爱的季节,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和凛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凛冬还要糟糕,因为炎热的天气使得粮食不能存放很久;这样的日子亦让人焦躁不安,黏黏的热气缠绕在四周,伴随着无线电传来的各种没有意义的广播。

轿车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大道上,微风划过,廊上风铃互相碰撞,声音清脆悦耳,一切又回复原样,就像他们未曾来过。

安德娅牵起弗雷德里希的手,发现她与他都似乎没有一丝温度,与这闷热的天气格格不入。她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进去吧。”

隔了好几秒,弗雷德里希才挪动脚步,“嗯。”

也许刚刚盯着阳光太久了,倏地回到室内时,安德娅眼前便有些幻影,也看不太清楚室内的环境。她把眼睛闭上,过了片刻才睁开,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束花和照相机上。

鲜花似乎还沾着些露水,沁人的香气盈满大厅,露台的玻璃门恰巧敞开,树影婆娑,几声鸟鸣,光影流转,一切都刚刚好。

安德娅把鲜花捧起,在厨房拿过花瓶,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插好。她回眸看向弗里德里希,弯了弯嘴角,“想不到他们还会送花给你。”

弗里德里希对上她的双眸,逆光而站的她让他莫名想起曙光女神奥罗拉。每天早晨,奥罗拉都会带来第一道光芒,只有她,才会将黑夜打破,迎来白昼。

她是神圣而不可触及的曙光女神。

他走前了几步,将花瓶接过放在餐桌上,把安德娅拥入怀中抱紧。相拥的时候呼吸交缠,温度似是又再升高了几度,连后补都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屏息了片刻,温声道:“是我母亲的传统,她总爱在我生日时送花。汉斯受她所托,又再买了礼物给我。”

安德娅惊讶地抬起眼帘,“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

“你应该告诉我的。”

弗里德里希却是浅笑,耸耸肩,“现在没有谁会庆祝生日了吧。”

“在这些日子里,总要有些借口让我们暂时逃离一会儿,不是吗?”她眨了眨眼睛,有点无赖地道。

“好,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就像那天送她泰迪熊一样。他就那样顺着她,爱她护她,让她觉得就算自己叫他现在一起逃跑到月球,他也只会笑着说好,然后牵起她的手。

安德娅莫名地有点鼻酸,一起不愿回忆的旧事都翻涌而出。

爸爸在还记得她时,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好好活着。只是后来,他唯独记不起她了,只知道牵着她的手,不停问着玛丽安和妈妈。那个瞬间的心脏似是被人伸手狠狠地捏住了,血液全都被抽干,她却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

她放不下。

她好想问爸爸为什么。明明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甚至没有埋怨过,即做害怕疲惫也只会在深夜跟自己诉说,为什么却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拥抱。

她也好久没有庆祝过生日了。

小时候,她总是期待着这特别的一天,因为她会收到很多很多的爱,还有家人准备的礼物和蛋糕。后来家人病重时,她失去了快乐的资格,只知道要把缺了的那一片天再次撑起来。

她不再是孩子了。

“安德娅。”

弗里德里希依旧如此轻易地看穿她,哪怕她一句话都没说。安德娅抿起工唇,把快要掩盖掉自己的情绪赶走,撒娇地窝在他的怀里,“我只会做最普通的奶油蛋糕。”

“那也很足够了。”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拍着她的头发,似是安慰又似是调笑她,“我们一起做吧。”

事实上,安德娅说自己会做奶油蛋糕也是夸大了的,她只是几年前在伯特兰夫人做蛋糕时在旁边看过一会儿,帮忙拌了拌奶油而已。

但是她很希望弗里德里希可以庆祝生日,这样的话至少有一天他们仍可无忧无虑,仍记得没有战争的生活也可以是很美好的。

况且,一块奶油蛋糕能有多难做呢?就算不好吃,大概也能吃下去吧。

安德娅只凭借着脑海里的模糊记忆,不停地把面粉抖落在碗里,直到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她手腕,嗓音难掩笑意,“别再下了,太多了。”

纯白的面粉快要装满了整个瓷碗,身旁的男人正带着无奈的笑容,朝她挑了挑眉。安德娅一时失神,手中的盒子便掉了下去,霎时间,碗里的面粉被扬起,飘散在他们身前。

“噢,抱歉。”安德娅低头瞥了眼空落落的手,又转回了去看弗里德里希。此刻的他,虽然穿着整齐的衬衫长裤,但却沾染了不少白色的粉末,连发丝都被染白了些许。安德娅看到狼狈的他,还是慰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是你的脸孔让我一时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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