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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巴黎女孩LaParisienne(36)+番外

作者: 陶九九 阅读记录

“会的,战争总会有一天结束的,我们会活着见证那一刻的。”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裙子上钮扣,细碎的吻渐渐落下,“那时候不会再有希特勒,也不会再有仇恨,我们会在一起的。”

“嗯,只要战争完结就好了。”

似是安慰之言,又似是肯定之语。又有什么能比战争更残酷可怕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弗里德里希肯定地道。

夜色正浓,窗外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落在身上的吻却很炽热,他们贴得愈来愈近,就好像只有在对方的身上才能涉取到一丝温暖。这一夜,没有酒,也没有绝望,只余下他们十指缠绕,如同海浪不停碰撞,片刻都不想分离,清醒又迷醉。

安德娅赤/裸的后背沁出一阵薄汗,浑身软绵绵的,气息稍微有点不稳,她抬眼看着身上的弗里德里希,他脸颊微红,眼尾染上一层迷离,额角也挂着几滴汗珠。这一秒的他,干净纯粹。她似是被蛊惑了一般,把埋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说出口了,“我爱你,弗里德里希。”

覆水难收。她等着他的回应。

弗里德里希俯下身,唇瓣虚虚地贴着她的双唇,星星似是在他的眸中落下,坠到她身上,他的气息与她交缠,近乎呢喃地道,“我也爱你,安德娅。”

第25章 劳动带来自由

连绵不绝的小雪一直持续到圣诞前夕,不远处的树林白得一望无际,空气虽是刺骨的冷,却又带着干净纯粹的气味,似是把一切污秽都埋藏了在雪花之下。壁炉里的木炭已经开始发白,安德娅用夹子捣了下,便立刻碎落成灰,火星霹雳啪喇响了一会儿,很快又重归平静。

旁边藤篮里只剩下几支较幼的木炭,安德娅端详片刻,还是把它们全部捡起放进了壁炉,微弱的火焰终于烧得更旺了点儿,温暖了她几乎冻僵的四肢。

风雪交加的深冬像狂怒的猎豹,拼命地想要将人吞噬入腹,极度难熬。

不过今天应该也是有新炭送来,倒是不必省着用。

安德娅披上毛衣,哈了几口气,白雾涌起又散落,跌在空荡荡的大厅。厨房里还剩下小半盘昨晚的炖牛肉,里面的红酒已经凝结成块,她端起瓦锅放到炉灶上,手指轻轻一扭,把火点着,再拿来一个双层的茶壶,把水和牛奶都烧开,然后安静地看着,直到它们开始冒出小泡。

戴上厚实的羊毛手套,安德娅把炖牛肉端回餐桌上,转身把柜里的杯子拿出,把热牛奶倒进去,再加点热水和可可粉,香甜的气味直涌鼻尖,让她忍不住弯起嘴角。

安德娅慢慢地把热可可喝尽,才动起叉子开始把牛肉和土豆一块又一块塞进肚子里,直到锅里没有剩下任何东西才停下来,结束了独自一人的午饭。

窗外树木枝头早已经秃掉,碎树挂在上面,景色与她曾经的房间一样,也许巴黎此刻同样下着大雪。

离开前安德娅去了阿黛尔家里一趟,把剩下的粮票都给了她。她坐在床上,出神地盯着外面庭院,过了好久才轻声道:“那个……帮我照顾一下她们吧,如果她们没有粮食了,那就……”

安德娅没有说下去,她知道阿黛尔会懂的。

“得了,”阿黛尔往床上一摊,拉着她的手,“你总是太爱思前想后,放不下她们。不过我也明白,伯兰德夫人在我小时候也多有照拂我,我也不会看着她们饿死的。”

安德娅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这是因为她们有人照顾还是因为自己能离她们而去,她不想深究。

午后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安德娅坐在落地窗前发了会儿呆,执起了画笔又放下,秋千直到现在也还是得线稿而已。她的生活重覆且带点无趣,但却安稳又平静,很多时候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坐着就能打发一个下午,闲适自得。

雪细了些许,呼啸的狂风也暂时安静下来,安德娅把门廊前的积雪扫走,回到屋中烘干身上的湿气,煮了一壶热茶拿到后院里等着木炭送来。以前她也曾经几次碰见过送炭来妇人,胖胖黑黑的,是在近郊林里住着的人家,离这里有点儿远,所以她特意暖了一壶茶和热了几块黑面包等她。

只是今天来的却不是那妇人,而是一名骨瘦嶙峋的女孩。

穿着条纹睡衣的女孩大概十三、四岁,头发被剃成寸头,手上布满冻疮,红红紫紫,一身残旧薄衣,与这冬天格格不入,冷得全身都在哆嗦,却还要拖着一篮半人高的木炭,步履蹒跚,几次都差点要摔倒。

安德娅连忙把手边的热茶放下,顾不得外面冰天雪地,连忙快步奔到那女孩面前接过那篮木炭,有点吃力地将它抬进了屋内,然后撑着门让女孩一同进来,“快过来壁炉旁把身子烘干。”

那女孩却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我是来工作的,小姐。”

视线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落在她胸前的黄色六芒星上。

大卫之星。她记得九月初时巴黎的犹太人忽然全都戴上臂章,标纤被烙印在他们身上,没有人再敢靠近他们,慢慢地犹太人也不是随处可见了,就好像被人遗忘、从未存在过一样。

安德娅喉间似是有点儿发哽,她把两道门反锁,再走到窗前把所有帘子拉上,透不出一丝日光才弯腰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18209。”

18209。

她没有名字。只得号码。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刚到德朗西时在林中散步看到的方型建筑物,也是她第一天夜里眺望看到灯火的那处。她本以为那边也许是德军高官们的住所,便也没有特别绕路避开那处,结果走近了才看到是三栋正正方方的建筑围成的半长方形,四周却有铁闸和铁丝网伫立,穿着统一条纹衣服的人们有序却了无生气地走着,而旁边穿着军服的人则背着枪在开怀大笑。

诡异、格格不入,像一座牢狱似的。

队伍中有几个孩子稍微落后了小半步,跄踉着左摇右晃,下一秒枪声便立刻响起,炸开了他们脚边的泥地,灰土四处乱溅。军/官的嘴巴张张合合,朝前走了几步,一脚踹在了瘦小的身影上,吓得他们连爬带滚回到队伍里。她躲在树后,久久不敢挪动,只见远方股股黑烟从烟囱冒出,难闻的气味飘满整个林中,似是前一晚被烧掉的毛毯和衣服传出的味道,噁心得让她想吐。

丝丝缕缕串连起来让安德娅也有些模糊的猜测,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放柔语气,“不,我是你的名字。我是安德娅。”

女孩怯怯地瞥她一眼,才道:“伊莉芙。”

“别忘记你的名字,伊莉芙。”安德娅走近了点儿,牵起她的手走到壁炉旁边,“这里没有别人,先暖暖身子吧。之前送炭的是罗加夫人,每次她也会来这里喝杯茶吃些点心,你也不用害怕。”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棕色眼眸看着她,带点害怕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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