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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巴黎女孩LaParisienne(23)+番外

作者: 陶九九 阅读记录

眼睛被流水划过,涩涩赤赤,安德娅眨了眨眼睛,睁开眼时撞上了弗里德里希的笑眼。他们之间隔着水幕,他的面容时而扭曲时而精致,流水堵着耳朵,外间的一切都被隔绝,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结了。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牵着,不再是如同在巴黎街道边虚虚挽着她,也不再是如同酒馆里随性地牵着她的手心,而是十指紧扣,没有一丝缝隙,亲密得让她不知所措。

弗里德里希却未有所觉,握着她的手又把她带出水面,脸上笑容畅快,发丝湿漉漉地搭在额上,眸子澄澈得如同林间小鹿,“巴黎的夏日是最美好的。”

他的手极其自然地松开,捋起垂落在额前的碎发,清凉的河水再次包围安德娅的右手,心中莫名涌起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像很珍贵的东西不见了一样。

“那你会留下来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问。

“这几个月会留在巴黎这边。”弗里德里希耸耸肩,“怎么说也要好好享受夏日啊。”

“那便好。”她低声道,内心很深很深的一处甚至有丝窃喜。

“对,”他盯着她,伸手挠好她耳侧的头发,“这很好。”

片刻的沉默又让她忍不住多想,她脑海里不停冒出他藏起来的那些话。

“走吧,早点回去吧。”弗里德里希挑起笑,牵起她的手,“在水里待太久会生病的。”

“嗯,”安德娅走了几步,看了看身上湿透的裙子,笑道,“那我要换上新裙子,你觉得绿色还是红色好看?”

弗里德里希回头瞥了眼安德娅,夏日里少女的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清纯间带点魅惑,他有点不自在地转过头,却把她拉近到自己身旁,“你很漂亮,所以都好看。”

“不,”她摇了摇他的手,“选一件啦。”

“红色吧,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穿红色的裙子。”

此刻他的眉眼很温柔,语气也很真诚,安德娅忽然失去理智般走近几步,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谢谢你。”

弗里德里希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只见她笑容明媚,眉眼弯弯,似乎并无丝毫杂念,他笑叹道,“没什么,不用谢。”

“弗里德里希。”

“嗯?”

“没事,只是感觉我很少喊你的名字而已。”安德娅拿起草地上的卷烟,咬在嘴中,下巴朝他点了点,声着带点慵懒,“帮我点烟,好吗?”

银色的打火机在弗里德里希的两指中转了转,最后他还是把盖子关上,把它放进裤袋中,俯身靠近她,伸手抽走了她口中的卷烟,“你不应该抽烟。”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把盒烟拿在手中,不让她碰到,“就是不想你抽。”

安德娅看着他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想起那次再遇时他把烟递到她面前,然后问她要来一支吗。

“好,我不抽。”她轻声道。

他低笑几声,把牛皮纸袋递给她,“给你的,糖果比较好吃,不是吗?”

“是的,我最喜欢甜的东西。”安德娅站起来,理了理裙摆,“走吧,我......应该要回去了。”

“如果你不想,你可以不回去。”他坐在草地上仰头看她。

“我......”她犹豫半刻,“我应该回家的。”

“好,我和你一起走一段路吧。”他站起来,把手擦干净,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吧。”

手中传来的温热很纯粹,没有河水,也没有酒气夹杂在他们之间,只有掌心和掌心的温度互相碰撞,没有十指紧扣,却依旧亲密,至少这是他们第一次手牵着手走在巴黎的大街上,如同一对普通恋人。

周日的街道异常安静,甚至连西堤岛的咖啡馆都没有多少人,更不见平日嬉笑玩闹的少男少女,安德娅跟在弗里德里希身旁走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今天这般安静?”

弗里德里希把她牵近了些许,跨步走在了马路边,挡去她的视线,压低声音,“昨天早上有德军被刺杀,这几天你都不要出门了,他们正午时处决了几个人。”

“处决?”

“在前方广场,吊颈示众,现在只要法国人被补都会被当成人质。”他声音再压低了一点儿,“待在家中,知道吗?”

巨大的不安忽然笼罩着她,她不想经过那个广场,可是仰她没有选择,因为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可是她没有勇气去看那些消逝的生命。她很害怕。

一步又一步。广场近在咫尺,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丝丝腐朽的味道。

她想有抬头看看他们的脸孔,却又迟疑着不敢把头抬起来,眼角似乎瞟见有几双悬挂在半空中的鞋子。

有些很残旧,有些却很新净。

“别看。”干燥和暖的手掩着她双眼,她整个人都被弗里德里希环着。

他的气息传来,盖过了空气中让人窒息的腐臭味。

只是,在她的眼睛被挡住之前,眼角余光却看见半空中无力垂下的手上绑住一条细细小小的红丝带。

作者有话要说:

8月21日巴黎发生刺.杀案,两日后纳.綷德国发表声明指所有被补的法国人将会自动成为人质,如果再有刺杀等事情发生,将会射.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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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近会更密一点的!!真的!!终于毕业了!!把所有要交的论文都交完,就可以放心写文啦~

第16章 安德娅安德娅

安德娅停下了脚步。

弗里德里希猝不及防地半个身子撞上她的后背,他的手移动了半分,一瞬间流淌而下的除了和熙的阳光,还有那几具吊挂在半空中了无生气的尸体。

曾经安德娅听说过吊死是其中一种最恐怖的死状,小时候她们家附近的皮埃斯夫人便是这样死的,吓得那个发现她的女人惶惶不安了好几年,食不下咽,消瘦了许多。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了。

脸色青紫、舌头半露、眼睛突出,巴黎的烈日使得尸体已经渐渐开始腐烂,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强烈的味道冲击在她的鼻尖,她胃里的液体开始翻滚,但是目光却死死地定在了手腕绑住了红丝带的少年身上。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年夏日她与艾利诺在河边的夜晚。

月色洒落,微风徐徐,几声蝉叫,少年躺于她身侧,卷曲的发丝落在清亮的眸子前,慵懒的笑容却带点亲近和耍赖,低喃道:“安德娅安德娅。”

“嗯哼?”她挪了挪,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牵起他的手在玩弄。

他的手臂揽过安德娅,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噢,安德娅安德娅,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她噗哧一笑,翻身后双手捧着脸凑近他,打趣道:“直到死亡吗?”

艾利诺弯起嘴角,神色带点迷蒙,温热的手一把拉过她,倏然间便已虚虚地压在她上方。他们靠得很近,连呼吸都在交缠,发丝垂落,轻轻地碰着她的脸,挠得她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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