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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双绝艳(244)

作者: 凤歌琴音 阅读记录

谦王不料她竟使出了两败俱伤的一招,他哪里肯让自己受伤,拳势来不及收,只得匆匆退了几步。可终究是退的慢了,被黄巢剑勾住了外衣,刺啦一声,暗黄的蟒袍碎了个大口子。虽没有伤到皮肉,可谦王的脸色却难看得像是被当胸捅了一剑。

秦红药占了一时上风,没急着再追,只立在原地,快速地调理着自己的气息,手腕不引人注意地慢慢活动着。

谦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一哼也让秦红药心头一跳,即使她预感到什么,面上依然强撑着波澜不惊。

谦王如她所料,他阴沉着开口道:“你们再退,令火炮队上来。”

果然是要动用他的杀手锏了!秦红药极快地扫过对面,身后和邺城,用尽一切精力拼命思索,此时在想拦住火炮,也只剩唯一一个办法,便是擒贼先擒王。可她同谦王,再怎么勉强也仅仅只是平手,甚至还微显劣势,更别提他身后还有十万死士。

秦红药捏紧了剑柄,看来她也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了。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微微泛起丝红光,那红光很快顺着经脉窜到全身,手中的黄巢剑立时嗡嗡作响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异动,因为谦王后方明显骚乱了起来,忽然间一道急报打破了谦王的胜券在握,也打断了秦红药刚运起的功。

“禀告王爷!后方有人偷袭,火炮队死伤大半!”

两军相距极近,即便那急报是附耳所说,秦红药也听得一清二楚。急报话音刚落,她就瞧着谦王一掌抽了过去,报信的人顿时飞了出去,连血都吐不出来。

秦红药眉头一跳,她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紧张,乌海被拦,此刻还会有谁来相助呢?

她下意识地远眺,甚至踮了踮脚,想穿过万军看清楚那是不是她熟悉的身影。可她心里又明知不可能,那人此时定是好好的待在九华山上,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暗暗打叠起十百句话安慰自己,勉强让自己一颗心不那么惶惑,或许是那天暗地里助了白玉的人,现下又来助自己了。

这般一想她终于能喘上气来,心思才勉强放回眼前,她瞧着谦王一脸又惊又怒的神色,明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火炮一除,谦王再没有其他仰仗,自己的胜算便大大增加了。

秦红药心念一到,再不犹豫,剑交左手,登时划出森森寒意,直逼谦王而去。任谁都瞧不清她身影怎地瞬间闪到眼前,便连谦王都后仰了一寸,才得空运拳格挡。

但秦红药招未使老就折了方向,剑尖斜挑而上,破空声轻不可闻,却电光火石般的点向他肩上。她动手突然,谦王又还在挂心偷袭之事,这一招着实始料未及,哪怕挡的飞快,却又是吃了一亏,肩上被浅划一道,连血都溢了出来。

谦王当真恼了,再不管后方如何着火,他十万死士在此,还能败了不成?

突然之间,谦王双拳圈转,一轮轮挥出数个白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一时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双拳在何处,人影又在何处。

秦红药眼前一晃,那白圈便已逼得极近,持剑的手背都被劲风刮开了三道口子,可任她如何努力去瞧,都判不清何处是破绽。

谦王抓住了她一瞬的迟疑,猛地一拳击出,他眼底已露得意之色,这一拳定是十成十打她个骨骼尽碎!

可一瞬间,忽有铺天盖地的杀意兜头而下,连天色都暗了几分,谦王势如千钧的一拳似是猛击在铜墙铁壁之上。他闷哼一声,指骨上传来剧痛,若不是他受力得快,怕是整个手都要废了。

谦王连退几步,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她一席黑衣,手持一柄古刀,那刀上竟有暗色的纹路时隐时现。

秦红药的瞳孔猛然紧缩,像是受到了突然的重创,身子竟微微摇晃了一下。

还没等她大叫出口,萧白玉却先递来一个浅笑,眼中盛满了美好的波光,清浅温柔。她走近几步,轻声道:“红药,你放心,我回九华山后,孟前辈予了我一枚生脉丹,我已是全盛之时。”

秦红药神色不变,眉头压的很低,极为严肃地瞪着她。萧白玉莞尔一笑,又走近了几步,有些俏皮地耸了耸肩,道:“你还不信么,方才那一招我都轻松接下了。”

秦红药一丝笑都露不出,她从没听说过什么生脉丹,也不信有什么丹药能让她那么重的内伤几日内好转。可白玉站在自己面前笑语盈盈是真,功力强盛也是真,半分毛病都看不出。

一大堆埋怨,责怪,愤怒,心疼的话都堵在了胸口,秦红药双唇张了又合,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白玉为她灭了火炮队,挡了谦王的致命一击,她没有任何资格去怨她,更何况白玉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她还能把人赶到哪去?

可即使这样,心头的火还是越涨越烈,烧的她心如油煎,身如针扎。

为什么还要来,都已经欺她骗她了,为什么还不动怒,为什么还要回来?

哪怕大金亡了,也有她自己陪着去殉葬,但她绝不要白玉为自己的战场染上一丝鲜血。

就算谦王那边缓缓笑了一声,秦红药的目光也依然黏在她身上,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颤抖或不适。

萧白玉看着她握剑的手紧绷,手背上的口子崩的更深了些,都有血液汨汨流出。萧白玉皱了皱眉,却没有再接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前方,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第一次映入她眼帘,她眼中的柔光都凝成了见血的刺。

“本王的好侄女,本王还在等灭了这些蛮夷之人再去寻你,想不到你自己送上了门,甚好甚好。”谦王背在身后的手指缓缓活动着,好在未曾伤到筋骨,他收紧了拳,眼中的杀意已暴露无遗。

萧白玉刚踏前一步,秦红药一闪身便拦在她身前,眼睛直直地盯着谦王,嘴上却对身后的人说道:“白玉,这里交给我。”

当担忧惶恐几乎令秦红药窒息时,她惊诧自己还能保持这么平静的语调。

萧白玉脚下一转,身子已从她背后扭了出来,她打断了秦红药的话头,只冲她一笑,柔声道:“红药,还记得我们那一招么?”

在如此充斥血腥味的战场上,她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清丽动人,她轻细的声音混在潇潇的北风中,就像梦一样。

心思也似是在梦里被勾走了,见白玉负刀在侧,已摆出了她太过熟悉的起手式,手中的黄巢剑不由自主地也被引着横于腹间。

谦王再不同她二人废话,又故技重施,双拳挥出一轮又一轮光圈,只是这回速度更快,眨眼间便有数不清的光圈环在周身,将一身都防的密不透风。但他并非是只攻不守,脚下已缓缓向两人逼近,似一座移动的壁垒,像有千百个拳头防守,又有千百个拳头进攻。

萧白玉心下清楚,方才一击能挡下,全凭谦王正一心一意对敌,她从中偷了个空隙才得了手。她们二人分开来任谁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