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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双绝艳(201)

作者: 凤歌琴音 阅读记录

秦红药心思转得快,面上不变,好言好语的哄她:“此间事了,我们先回北漠歇息两月,瞧瞧塞外美景,再踏遍中原山水,走到老,玩到老,你说好不好。”

萧白玉哪里说得出个不字,若不是有人在旁虎视眈眈,早已去牵她的手。目光似化作有形的触碰,认真描摹着她的轮廓,道:“好,说定了。”

她们声音不大不小,不曾避开任何人,陈玄公惨白的脸上硬生生黑了起来,他走到哪不是前拥后呼,何时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过。他双腿微蹲,双掌齐发,向前平推而出,内劲刹那间缩成一团,再非之前铺天盖地的威压,威力却增了百倍,他有心一招示威给个下马威,这一掌便裹了十成十的功力,脚下立着的平台登时横裂开来。

普天之下任谁也不敢硬接这一掌,秦萧二人心有灵犀,手腕一抖,刀剑同时出鞘,左一招冥河十刀,右一招天王七剑,分攻两侧,陈玄公虽不识二人招数,但见刀剑刺来虚虚实实,招数精奇,半点不敢小觑,当下双掌发力,前势未衰后势又起,掌风阴毒又滔滔不绝,左挡右避,再直逼二人中宫。

他挡住了二人招式,却忽略她们手中握的乃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刃,眨眼间被两人绝顶内力激发的刀气剑气便撕破了他的掌风,直冲他胸口刺去。陈玄公一惊,分明上一刻他的掌风还绵延不断步步进攻,却不料瞬间攻守异形,中门大开,明显是来不及回护了。

刀剑结结实实的抵在陈玄公的心口处,然而却似泥牛入海,莫说洞穿个血窟窿,便是连一丝印痕都没在他身上留下。陈玄公忽然扬头诡异一笑,管也不管顶在胸口的刀剑,双掌掌势不断,将三人的衣衫都刮得猎猎作响,掌风所到之处,顽石粉碎轰响如雷鸣。

两人一击不得手,倒也不大意外,立即收力后撤,巧妙的扭过了笼罩周身的掌风,翩然落在不远处,仔细打量着他下一步的攻势。

这一番交手下来任场上众人眼睛瞪得再大,也看不清来往的招式,只清楚自己的小命还牢牢掌握在别人手中,愣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秦红药一眼看出端倪,嗤笑一声道:“金刚不坏神功,五十余年练就的童子功也不过而而,呵,亏的是个阉人。”

萧白玉倒是第一次听闻此等功名,能顶得住阎泣刀和黄巢剑的合力一击,想来足以是大乘武功。但听秦红药口吻不忧不愁,她便也无甚可担心的。

陈玄公瞳仁缩的死紧,身为太监,最恨阉人这个词,他一脚踏前,正要再出掌,肩上似是忽然被人凭空点了两指,登时两个肩头又酸又麻,虽伤不得皮肉,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陈玄公惊骇下连退两步,两颗小石头自他袍上轻飘飘的滚落,并非任何精致的暗器,只是两枚随手自路边捡起的石子。

陈玄公眼中的骇然一闪而过,他全身的内力都运转起来,目光故作轻松的四处游移,却寻不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就连秦红药都怔了一下,有暗器自身边飞来,自己却浑然不曾察觉,她立即便猜到了来者何人。果不其然,带着笑意的叹息自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低沉柔和:“我连夜赶来,本当你身处危难之中,现下看来,我是白跑了一趟罢。”

秦红药便也浮起笑来,无所顾忌的转过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站身漆黑长袍的男子,眉眼同她还有几分相似。夜决沉看了她几眼,那面上的消瘦苍白还是相当明显,他皱了皱眉道:“你受苦了,妹妹。”

他又向不远处的萧白玉欠了欠身子,道:“多谢萧掌门费心照顾舍妹。”

萧白玉自然回了他一礼,倒是秦红药看他们礼来礼去的有些不耐烦,她反手持剑,颇有些不满道:“哪来这么多礼数,我是白玉的妻,她照顾我不是应该的么。”

萧白玉面上有些红,但也不去纠正她,反正本也是字字属实,有何可纠正。夜诀沉含笑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语气不变道:“我听见了,自一开始我便在了,只是愈瞧愈发现我这个做哥哥的毫无用武之地,十分遗憾。”

“难道哥哥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看我身受重伤么?”秦红药故意调侃他,手背却忽然一疼,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萧白玉投来的眼神很是吓人,秦红药偏头呸了三声,又笑盈盈的看着她,似是再问满意与否。

夜诀沉看着,只微微一笑,也不去打断她们的眉来眼去。她们如入无人之境般谈笑风声,陈玄公却是一双拳握的咔咔作响,只是眼见这黑袍男子神出鬼没,这一口气必须死咽下喉,恐怕定是要用最后一招了。

想到此处又有些遗憾,这群武林中人,大用没有,但还是能做做人肉沙包挡箭牌,或多或少能保全自己手下的精兵,本是一切都能按自己计划进行,兵不血刃便可掌控整个武林。可惜,他们得永远留在黄山了,不能被他用者,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废物是,金铁衣也是。

金铁衣却未曾察觉自己靠山不屑一顾的鄙夷,他被秦红药的内力震飞后,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奔下高台,腿一软,便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半爬着向金义楼挪去。好不容易触及到儿子冰冷的身体,他只瞧了一眼,便知再无救活的希望。

金铁衣呆愣了半晌,怔怔的扭过头,看着陈玄公沙哑问道:“我金铁衣事事都按公公吩咐去做,从未有一丝怠慢,公公为何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陈玄公闻声瞥去一眼,他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枉他一再保全,却烂泥扶不上墙,最后甚至打乱了他的满盘计划。他彻底撕去最后一层情面,冷然道:“蝼蚁般无用之人,有何可救。”

金铁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咧了咧嘴,竟还笑得出来:“这么说,公公是打算过河拆桥,让老夫一并死在黄山了?”

陈玄公连看都懒得看他,在他眼中不过一群将死之人,金铁衣一张嘴越咧越大,初时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断续的嘎嘎声,似是被人捏住了脖子,后来笑声越来越大,他佝偻着脊背,近乎狂笑了起来,那模样十足的荒唐可笑。

他笑声再大,陈玄公都充耳不闻,只似有似无的看向山路的尽头。秦红药早觉得怪异,若他真有什么十拿九稳的手段,又何必一直在旁默默无言,即使动了内力也只像在小打小闹。她递给萧白玉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回想起一开始陈玄公迟迟不愿表明身份,莫非他从开始就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探清底细时谁也不想轻举妄动,但陈玄公并未等多久,他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抹黑,他转头定睛看去,果见山路尽头出现一面黑旗,速度极快的接近,转眼间招展的黑旗已明晃晃的印在所有人眼中。

一队身着重甲佩戴精刀的兵马鱼贯而入,迅速便包围了全场,足足有几千来人。可最令人惊诧惶恐的,是这队人马分明盔甲刀刃齐具,行走迅猛,却无一丝铁器碰撞的声响,多少武林中人都不见得有这样的功夫。众人似是被一群厉鬼包围,吐纳间吸进的已不是空气,而是满溢的绝望,八面埋伏无人生还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