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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双绝艳(108)

作者: 凤歌琴音 阅读记录

秦红药和姜流霜对视一眼,明白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谁也不知走火入魔后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放着萧白玉这样不管也不是办法,她身体虚弱成这般应是动弹不得,但现在还能有说有笑不知又是在消耗哪里的气力。秦红药刚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先昏睡过去,脸侧却被人强硬的扶住了。

萧白玉抚上她的脸颊,叫她双眼只能看着自己,手指在她脸侧缓慢滑动,忽然笑道:“红药,你的心智也不完全呢,我这样碰你,你心跳就会快一些。你在想什么,喜悦么,还是为我而悸动。”

“所有的人都迷失了心智,欲望,悲伤,喜悦,没人能逃得掉这些,这天下就是一间庞大的医庐,你们都是心智不完整的人。”萧白玉俯身上前,轻点了一下秦红药的嘴唇,唇齿相接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微微一颤,扶在她腰侧的手也是动了动,不知要推开还是抱紧,她直起身肯定的点了点头,似是再说果然不错。

萧白玉睁着那双漆黑一片的眼眸,眼中波光纹丝不动,不游移也倒影不出任何事物,冷静的自言自语道:“不受任何影响的人才不会迷失心智,这样的人只有我一个。”

她语气淡淡,似当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连笑意都是空洞而怜悯,没有试图说服谁,也不曾想让谁理解相信。秦红药看不下去她这幅模样,明知她是走火入魔后神志不清,却也知道她这一路来已承受了太多磨难,十年来的九华派重担一朝湮灭,又亲身感受了欲望驱使下往日正气凛然的面孔会变得多么憎恶可恨,她现在说的这些很有可能就是一直压抑在心中愤恨的诘问。

秦红药双手环住了她,把她拉进怀里,动作轻柔的似是捧着一件无价之宝,压住心底泛上的酸楚道:“你说的不错,旁人想杀你害你,我是绝对不允许的,你就当我是为了你一人甘愿迷失心智罢。”

萧白玉温顺的靠在她怀里,像是一只收了爪牙的小兽般,脸颊磨蹭了一下她胸口,合眼遮去了满眸的黑意,从她温热的身体上汲取到温暖,笑意也软化了下来:“我知你爱我护我,你是我唯一想要靠近的人。”

秦红药默叹一声,清醒的萧白玉定是不会如此轻易卸下所有防备,直白的说出心底的苦与乐,她是个连嚎啕都寂静沉默的女子,再难都不会舍弃那一身的凌霜傲雪。有一瞬甚至在想若是她清醒时也能这般依赖自己便好了,有自己守着她,再没人能伤害她一分一毫。

可正是萧白玉那不屈不折的气度让她一见倾心,她紧了紧拥抱的力道,下定决心要寻到雪色蟾蜍让萧白玉恢复神智,即使清醒后的她依然对自己爱恨交加,但那依然是自己深爱的满身风华。

秦红药慢慢抚着她的脊背,渐渐她的呼吸轻缓悠长了起来,她如今身体本就残破不堪,能支撑她清醒这么久已是诡异至极,终还是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秦红药小心翼翼扶着她躺会床榻,棉被严严实实的裹住她冰冷的身体,合起被她拉开的衣衫,开口道:“流霜你收拾一下行李,我去同哥哥说一声,回来我们就出发。”

姜流霜翻了个白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出什么发,你好生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养好伤再说,听沉哥哥讲外面都是追杀你家白玉的人,你这个德行出去能做什么?”

秦红药按了按胸前的伤口,没了萧白玉凉凉的抚摸又开始阵痛起来,她皱眉道:“我怕她撑不了多久。”

姜流霜回身自药罐中挑出一枚药丸,递给秦红药,示意她将药丸喂给沉睡中的人,一边道:“只要不再受内伤是没有大碍的,这药丸能帮她稳固心神,我发现有一股力道一直护着她的心脉,才让她撑到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服食过生生造化丹。我还奇怪呢,这生生造化丹不是极稀有的玩意么,修罗教上下也才一颗。”

秦红药一怔,想到当初在藏海岛给萧白玉演了一出众叛亲离的戏码后,为了得到她的信任自己的确在炼丹房里熬了两天两夜,才制成一枚生生造化丹送予了她,没想到当时的顺手一招现在竟成了保护她心脉的唯一之力。

“对了,你们昏迷时沉哥哥来过,把那柄阎泣刀瞧了个仔细,还让我转告你这把刀暂且看不出古怪,先留在萧白玉身边,可能她无心中会发现什么,让你多留神些。”姜流霜说话间地上的木桶就不断摇晃,现在连草盖都被顶开,那些小东西一个接一个冒出头来,哀怨的盯着主人。姜流霜探手摸了摸它们,无奈道:“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耐心点。”

姜流霜合上门走后,草屋内陡然就安静了下来,秦红药试着用手指分开萧白玉的唇瓣将药丸喂进去,但昏睡中的人做不出吞咽的动作,秦红药只得俯身下去贴住那双唇瓣,伸了舌头进她齿间,舌尖顶着药丸在她口中深入,轻轻搅动一下,试图让她咽下去。

好像也只有她唇舌还带有些许温度,秦红药舍不得离去,细密的舔舐过她藏在口中的软舌,药丸在交缠间已经融化淌进了喉中。抬起头时萧白玉的唇瓣都带上了薄红,总算有了些血色,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手指抚摸过那唇瓣上的湿润,苦笑了一下,萧白玉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她希望的。

只是在萧白玉睁着眼时她却不能吻下去,那样总感觉是在趁她神志不清时占便宜,只是现在的举动也称不上光明正大就是了。秦红药身子侧了侧,在床的一边也躺了下来,手探进被中握住她的手指,偏头注视着她沉睡的侧颜,雪白无瑕,干净纯粹。

那便一起睡吧,握紧她的手后,在少有的踏实感中秦红药也松懈了下来,合眼休养着疲惫的身体。

表露心意后第一次同床共枕,交握的双手搁在暖和的棉被中,韵出几丝心满意足的惬意舒适,好像她毫无温度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冷,身体轻轻挨在一起就让人有满足叹息的冲动。

只是这种舒适并未持续太久,睡眠中因一股从胸口席上的寒意猛然惊醒的感觉着实不太妙,而即刻映入模糊视线中的,是萧白玉苍白空洞的面容,一双略带湿润的漆黑眼眸,披着幽暗的色彩,俯视着她。

秦红药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由侧身转成了平躺,她微微一眨眼,对上萧白玉紧紧凝视着她的目光,屋中已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没有点起灯火,也不闻其他响动,安安静静,却仿佛蕴藏着一碰触就会燃烧起来的悸动。

萧白玉屈膝跪在床上,身体伏在她身上,有长长的发丝垂下滑擦在她颈间,有些痒有些凉。在夜色的笼罩下,双眸中不再是毫无生气,反而泛着淡淡黑芒,没有血色的脸颊白都有些透明,似是瓷器人偶般冰冷而绮丽。

“白玉,你做什么……”秦红药低语道,这才发现自己衣襟又被解开了,绷带连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难怪会有寒意直窜身体。她动了动手臂,肩膀却被萧白玉双手撑住了,只能弯曲半截手臂扶住她的手腕,象征性的推了推,果然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