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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少女走运记(129)

作者: 刍不回 阅读记录

肖芳泣不成声。

“他变不好,离了婚也没变好,他还早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不知道我一天打几份工,被他拿走的那些钱,哪些是赌了,哪些被他用来讨好别的女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过了那么三四年的好日子,后来天天都像在做噩梦,不知道这个噩梦哪一天能醒,哪一天能醒!”

肖芳终于崩溃大哭,眼泪仿佛永远都流不尽了:“死得好,老太太死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死的不是他。现在终于死了,小鲤,这是报应,这是他的报应。”

小白急得在桌子底下蹿来蹿去,咬着肖芳的裤腿呜呜地哀鸣。

景鲤走过去,抱住肖芳:“妈,别难过了。噩梦已经醒了。”

肖芳靠在她肩上,喃喃自语:“醒了,早该醒了。”

景鲤安抚了肖芳好一会,肖芳才终于不掉眼泪了。

她半抱着妈妈回房间,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都各自安静着,不说话,可时不时小心地翻身,还是证明俩人都没睡。

景鲤几乎睁眼到天明,她五点多起来看了眼手机,再扭头看向肖芳。

肖芳终于入睡了,只是睡得并不那么安稳,眼角的泪渍已经干了,留下几道白色的泪痕。

半年,肖芳面色红润许多,胖了一些,头发不像以前干枯得杂草一般,有了光泽,柔顺地散落在枕头上。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不像以前在饭店工作时那么粗糙肿大,虽然还称不上细腻,可至少没有以前那些时常跑出来折磨她的关节病痛了。

景鲤小心下了床,离开了主卧。

时间还早,她也不知道该干嘛,只好去了书房。

她拿出单词本,背了两个,又开了电脑,想着查查开店的资料。

但网页翻来翻去,好像都没什么有用的。

景鲤想着要不然去买两本书来看,一个消息跳了出来。

“没睡?”

景鲤盯着那消息看了半晌,才回复了一个“嗯”字。

那边又回了几个字:“西河路三栋二楼咖啡厅,下午三点。”

景鲤:“好。”

那边便没了消息。

江景行早上被步步的哭嚎声吵醒,再也睡不着,于是坐在客厅里翻报纸。

步步在他旁边掉眼泪:“哥哥,噩梦好可怕,呜呜呜。”

江景行随口道:“假的噩梦总比真的噩梦要美好。”

步步没听明白。

江景行又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没醒过来,这还是你的噩梦。”

步步愣了一瞬,下一刻又哇地哭出来。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杯热牛奶,斥道:“你吓唬步步干嘛。”

老太太蹲下来:“不哭,乖,喝奶奶。”

步步呜哇地哭,不肯喝。

老太太责备地看一眼江景行。

江景行:“你金远哥哥不是告诉过你,我的话要反着听。”

步步仍在呜呜哭。

江景行站起身:“算了,你慢慢哭吧,下午就不带你出去了。”

步步抽噎一声,当即道:“我不哭,不哭。”

江景行低眸看着他:“以后也不许哭了,做噩梦总比活在噩梦里强,懂吗?”

步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景行被他吵得睡意全无,吓唬了他一下,总算顺心一点。

早上母女俩简单吃了点早餐,托李成功找的人已经把景山的尸体领出来了。

景鲤和肖芳直接赶到祁山。

因为景山属于英年早逝,碑还没打好,只是临时立了个木牌,景鲤已经让李成功帮着去联系石匠了。

棺材现买了一副。

等土填好,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

景鲤和肖芳不包吃饭,只给了他们烟和钱,道了谢便下了山。

肖芳始终有些寡言,景鲤便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把她送回家,让她在家里好好待着,工作的事暂缓。

肖芳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又去厨房煎了几个馅饼,心情看起来好了一点。

景鲤吃了一块,是红豆馅的,她扭头冲妈妈笑了一下:“很甜,妈。”

肖芳也露出一个笑来,道:“你不用在家守着妈妈了,妈妈没事,是不是朋友找你,手机响了几回了。”

景鲤看了一眼:“有朋友生日。”

肖芳道:“那你去吧,买礼物了吗?”

“还没有,就近买吧。”

景鲤还是在家又坐了一会才出门。

到门口处,她忍不住回头,家里电视里放着《家有儿女》,刘梅追着要打刘星,姥姥和夏东海都过来拦着,让刘星快跑。

肖芳看着在笑,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

景鲤到商城二楼的时候,已经超了半个小时。

江景行说的那家咖啡厅门外挂着休息的牌子,景鲤往里看了看,却只能看到里面昏暗模糊的装饰。

她过去推开门,却见里面百叶窗都合上了,水晶灯只亮着正中那一盏,桌椅沙发安静地陈列着,柜台处飘出淡淡的苦甜苦甜的咖啡香。

一个人站在柜台后,安静地煮着咖啡,偶尔杯勺轻碰,好像水滴落在平静的幽潭,发出清脆的静谧的一声轻响。

景鲤坐到吧台边。

那人没有回头,过了会才端过一杯咖啡,放到吧台上。

他终于露出正脸,却戴着小狗面具,面具看起来像自己画的,白纸板,套上绳子,和偷懒时的小白一模一样。

“请你。”他坐在吧台后,自己也有一杯。

景鲤笑道:“小白,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没答话。

景鲤又道:“你变小了,你不是小白,现在的小白早胖成拉布拉居了。”

江景行上次见小白,已经过去很久了,起码得有一两个月了吧。

江景行对小白是胖是瘦不感兴趣,只道:“尝尝。”

景鲤给面子地端起来尝了一口。

很香,比景鲤前世打工那地方的咖啡还要香。

“你自己带来的咖啡豆?”

江景行嗯了一声:“步步的妈妈送来的。”

景鲤笑道:“总是听你提步步的妈,怎么从来不见你提起自己的妈妈。”

“她死了。”

景鲤愕然。

“她要追求艺术和自由,出国深造,和她的老师相爱了,回来离婚,再回美国的时候,车祸。”

江景行声音平稳,仿佛讲述的只是书上某个无关紧要的情节。

景鲤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和他比惨:“我爸也死了,他没有那么高尚的追求,他只是走在路上,被车碾压死了,死得很惨,很惨。就在前天晚上。”

江景行顿了下:“报纸……”

“就是他。”

“他临死前其实已经受尽了折磨,”景鲤道,“被开水泼在脸上,一整晚都在惨叫,我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但是也知道他有多痛苦。”

江景行轻抚着杯子,望向景鲤。

他目光清澈平静,只是倾听,不带别的情绪。

“可我丝毫不同情他,他在老太太灵前磕得头破血流我也不同情他。他给老太太磕头,是应该的。老太太生前可也为他磕了不少头呢。他受到了折磨,可这个家,在没散之前,从他赌博的那天起,除了他,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受尽折磨。可他才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