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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出了个娇皇后(182)

作者: 镜鸾沉彩 阅读记录

这么丢脸的事,崇文帝也不愿再提。李玄祯听他这话,便知道是敷衍的回答。沈衡安的确偶尔会让快马八百里加急送些奏章过来,但都是李玄祯先看过,有些要同崇文帝商量的,才会呈到林旭殿的御案上。

离开林旭殿后,李玄祯派人去查了查,很快就知道了前因后果,一时觉得挺头疼的。人老了可能的确会变得幼稚,他的父皇,做了几十年的天子了,经过上回的岳峰之乱后,竟变得草木皆兵的。岳峰早就死了,尸体都不完整,又怎会再冒出来?

或许这也同他这么久以来总是缠绵病榻有关,那份天子锐气和霸气,已渐渐消磨。

现在行宫的兵力是李玄祯直属的,完全可以放心,李玄祯觉得,与其担心什么布防,还不如少同那杨元修接触。不过这话他不会直说。最近杨元修总是陪崇文帝下棋谈曲,崇文帝对他很有好感。

就这么个破理由,让他离开了正辛苦怀着孩子的宁宁,太子殿下觉得挺怄的。但既然回来了,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他在行宫不过歇了一夜,第二日就打算去雁鸣山,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妥了便可再回去找宁宁。

然而他带着卫殷刚快马出行宫不久,江彦就追上了他。

江彦从征北军中就一直跟着李玄祯,如今功夫精进,办事也聪明,李玄祯已经渐渐对他委以要务。前不久,李玄祯让他去查一查杨元修的过往。

作为当朝辅臣,过往经历原该是众所周知的,但李玄祯早就发现,杨元修的“过往”似乎过于模糊而平淡,找不到任何有影响力的事迹。他不信一个人的过去可以这样不露痕迹。那么,他定是在刻意隐瞒。

江彦因是新人,不引人注目,有时候办事反而容易。加上他知道苏棠要升官了,他自然也不甘落后,总想着要先她一步升官,所以办事尤其卖力,倒真让他有了大发现。

他掏出一只陈旧的帕子,送到李玄祯手里,道:“殿下,你看看这手帕。这是我从杨大人书房的暗盒里偷出来的。”

青白色丝绸帕子,上面绣了清雅的百合。右下角有个两个字——疏疏。

一听便是姑娘家的乳名。

李玄祯道:“这是谁的?”

“带疏字的名字很多,的确不好分辨。但是,我问过了,这个字的绣法十分独特,针法也极尽复杂,乃是过去南晋朝贵女中盛行的,所以帕子的主人多半是南晋中有名世家所出的姑娘。我一一查遍了南晋当初遗留下来的几户叫得上名字的家族,果然被我找到了。这帕子是原绥远侯府姜疏月的。”他顿了顿,道:“也就是景王殿下的母妃。”

绥远侯府,的确就是南晋朝遗留下来的贵府世家之一。当年姜疏月进宫,也有抚恤南晋遗臣的意思。

李玄祯微微一愣。很多疑点忽然在心中串了起来。原来,先前他一直没能揪出来的人,就是杨元修。他喜欢姜贵妃,因姜贵妃之死而记恨皇上,一直潜藏在朝堂中,如同一条毒蛇,盘桓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却随时准备发难。

他冷不住心头微凛。思忖片刻,忽然调转马头,又往回走。

卫殷差点没反应过来,忙问了句,“殿下不去雁鸣山了么?”

李玄祯没问答他,骏马已经绝尘而去。

方才是密谈,卫殷离得远,并没听到。他问向江彦道:“哎,到底怎么回事?”

江彦第一次办差,有这样大的突破,难免有些得意。这帕子到手可不容易,不枉费他练了这么久的轻功,如今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还练了一手撬门撬锁的功夫。毕竟事关景王的生母,他在太子面前不得不收敛起高兴的神情来。这会儿便肆无忌惮露出笑意,拍了拍卫殷,道:“卫兄,雁鸣山大约不用去了。我立功了,回京去请你吃饭。”

卫殷切了一声,又道:“你应该叫我师傅才对吧?教了你这么久武功。”

江彦啐了一口,道:“师傅个屁,你那叫陪练。你放心,日后我肯定比你更得殿下的重用。”说着,他也策马追了上去,卫殷紧随其后。

第105章 、南晋旧人(四)

李玄祯赶回到林旭殿时, 杨元修又在殿中。他和崇文帝一君一臣,看起来跟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般,相对坐着饮茶, 也不知说了什么, 崇文帝开怀大笑,杨元修倒收敛些, 但眉宇间也有笑意。

李玄祯忽然发现,这位杨大人眉宇俊朗,想必年轻时也是翩翩风度。也不知他同那姜贵妃是何等的刻骨铭心, 竟让他花了一辈子时间就为了编织一场复仇。

崇文帝见太子去而复返,很是诧异, 但也没有多问,倒是夸起杨元修下棋不错, 让李玄祯和他下一次。

是挺不错的,李玄祯早就发现了,杨元修哄崇文帝很有一套,下棋么,故意输给崇文帝的同时, 还输得不漏声色,每每叫崇文帝开怀畅意。

杨元修看了眼李玄祯冰冷的目光,心中隐有所觉。

他拱手道:“早听说殿下棋艺精湛, 臣今日便讨教讨教。”

李玄祯敛袍坐下, “正有此意。”

崇文帝身体不行, 看了一会儿后便被内侍扶着去内殿歇息去了,只留了两个下棋的人。

“杨大人同父皇日日下棋,却是第一回 同孤对弈。”李玄祯淡淡说着,“同朝中其他人相比, 杨大人的确大有不同。”

的确大有不同。因为大家都知道崇文帝即将退位,即便还没退位,现在朝中主掌大权的也是监国太子。为前程计,大家自然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太子身上,而非皇上身上。但杨元修却不。他虽位列辅臣,却是朝中少数同李玄祯不大熟的官员之一。

杨元修落下一子,应道:“微臣只是尽臣子本分而已,微臣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李玄祯顿了顿,又问:“听闻你过去曾在南华书院念书?”

杨元修点头,“不过我当时学得不好,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学生。”

李玄祯看了他一眼,指间一枚黑子,咯噔一声不轻不重地敲在棋盘上,“可是,孤前几日刚好去过南华书院,在那儿查了之前所有学生的名单,并没有杨元修这个名字。”

杨元修微微一怔,道:“南华书院的学生那样多,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没有记下名字也是正常的。”

李玄祯沉默片刻,道:“孤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他锐利的视线落在对面人的身上,语气却淡淡的,“你不必在孤面前演戏。”

杨元修动作一滞,仿佛被冰冻住一般。

棋盘上,双方输赢已经渐渐分晓。李玄祯眼前着自己要赢,也懒得再下。杨元修,一个每次都以一子之差输给崇文帝的人,对他这个太子却十分敷衍,下个棋也心不在焉。

李玄祯放下棋子,道:“杨大人,孤想知道,这段时日景王被你藏到哪儿去了?让孤都找不到。”

杨元修抬头,低笑道:“太子殿下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李玄祯已经站起身,冷冷道:“听不懂没关系,待入了刑部大牢,你肯定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