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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迟意长(7)

作者: 鱼慕鱼 阅读记录

色泽红亮的川菜,让人看一眼就胃口大开。

美食暂时驱散了之前之前包间里略显沉重的氛围,许迟笑着进屋,经过宁曼可身后时,亲昵地搂了搂对方的肩膀,宁曼可也顺势回过头,冲她笑了笑。

年轻美好的女孩子间自然流露的相视一笑,无声地消弭了一个“失踪”五年后突然出现的男人带来的一场“地震”。

但很快,当许迟准备坐下时,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闻到了一股酒味。

但她和宁曼可都没有小酌一杯的爱好,甚至她们的酒量都很差,大概是一杯RIO就会脸红的程度。

“可可。”她疑惑道:“你点了酒?”

倒不是反对谁喝酒,毕竟她和宁曼可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只是担心自己刚才的状态会不会太“吓人”,才让宁曼可有了要陪她“借酒消愁”的想法。

宁曼可闻声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解释,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温柔的男声——

“是本店的赠送。”

随着声音,一个瘦高的男人推门而入,顺便端上了今天的最后一道菜。

来人正是辣月初八的老板兼主厨,看着模样还很年轻,最多也就三十左右。

不同于寻常刻板印象里厨子油腻、肥胖,不修边幅的形象,老板一头微卷的头发,长度在男生的造型里已经算是中长了,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累赘或凌乱,就连系在腰间的围裙都熨烫得很平整。

虽然很明显刚走出厨房,但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油烟味,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清爽。

因为经常光顾的缘故,许迟是认识老板的,不过也就是几面之缘,错身而过时会互相点头微笑的交情,并不熟识;她甚至都不知道老板的姓名,自然更猜不到,对方为什么会送酒。

“是今天店里有什么活动吗?”

就在许迟疑惑时,心直口快的宁曼可抢先问出了问题。

老板摇摇头,算是回答了宁曼可,但最后眼神却停在了许迟身上。

“是我亲手酿的果酒,酒精度数很低,微甜,很适口,你可以试试。”他看着许迟,眼神随和自然,“抱歉,我无意冒犯,不过刚才在卫生间门口,看见你脸色似乎不大好。”

说着,他轻轻推了推桌上装着果酒的玻璃杯。

“甜味和酒精,会让人的心情好一点。”

老板并没有留下来跟自己的客人尴尬地套近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包间,走前还细心地轻轻带上了房门。

许迟怔怔地坐在位置上,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听见宁曼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囡囡,你……”

“你要是真的难受……不用忍着的……”

“我们十几年的好闺蜜了,你可不能拿我当外人!”

初一那年,宁曼可从四川一个十八线小县城转学到浅淞市时,还是个土得掉渣的小丫头,又黑又瘦,是在山上跑大的。

虽然家里字面意义上的有矿,但宁曼可的父母都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父亲承包的山头挖出矿之后,一夜暴富,这才把唯一的女儿送到了大都市接受良好教育——

当时宁曼可就读的可是浅淞最昂贵的国际贵族学校。

班里的同学都瞧不起她,嫌她土,只有老师指派来照顾她的副班长,也就是她的同桌愿意和她一起上下学,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在课间时手拉手去卫生间。

从许迟第一次毫不嫌弃地牵起她因为从小在山头挖泥巴玩而搞得黑乎乎的小手时,她就发誓,要一辈子跟许迟做最好的朋友。

许迟是大家眼里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更是她的天使。

想到许迟心情欠佳的样子就连并不相熟的饭店老板都能一眼看出来,她心疼得都要哭了。

“可可——”看着宁曼可嘴巴一瘪,眼睛一红,许迟也急了,一把拽住对方的手,“别这样啊,我真的没事!”

“你还想骗我……连老板都看出来了……”宁曼可嚅嗫道:“囡囡,只有大半年了啊……”

“你不愿意去找靳翊,就等于是……”

担心让许迟更难受,宁曼可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许迟明白她的意思。

许迟知道,她不去找靳翊,就等于是绝了Moller这条路子;可若是手边的问题还有别的,更靠谱的路子可走,她之前也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三番五次去Moller找机会,碰运气。

看着许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宁曼可已经开始埋怨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了。

她明明只是担心许迟,心疼许迟,但好像太过心直口快,让许迟更难受了。

“囡囡,对不起!我……”

她急得无语伦次,但好在许迟总是可以明白她想说什么。

“没关系的。”许迟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有实习的工作,有网店,而且还有大半年时间呢,总会想到办法的啊。”

“那如果……”

宁曼可刚出声,然后立马闭了嘴。

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办别的办法,那安特卫普皇家艺术学院那边要怎么办,这可是许迟从小就励志要读的学校——

和她们友谊的时间一样长,至少也有十年了。

可她不敢问,深怕让许迟更难受。

但许迟好像并不介意。

“如果今年去不了,那就明年,后年,甚至再等下一个十年都好。”她微笑的酒窝里是甜甜的蜜,眼神却透出笃定的自信,“学校是我自己凭本事考上的,我能考上一次,就能再考两次,十次,无数次。”

宁曼可看着许迟坚定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安慰她的,之前那种鼻酸的感觉一点点淡去,好像突然回到了去年的那个时间点。

那会许迟刚搬出许家的别墅,准备去实习公司上班前,曾跟宁曼可问过,要怎么坐地铁。

她是真的从小被父母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甚至从来没有坐过公共交通工具,因为父母担心她一个女孩开车不安全,也不敢让她学驾照,进出一直都是由家里的司机接送。

宁曼可说要送她上班,但她很快拒绝了。

当时许迟说,宁曼可可以送她一次两次,但不能送她一辈子;谁都会有无暇分身的时候,况且宁曼可之后也要上班工作,有自己的生活。

宁曼可无法反驳,但当许迟第一天去实习的公司上班,她还是比谁都紧张,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早上天刚亮,她就捧着手机,深怕许迟遇到什么问题找不到她,又怕电话一旦响起,听筒里传来许迟无助或是落寞的声音,而她却束手无策。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午休时许迟的电话里,居然用欢欣雀跃的声音跟她说,早高峰的地铁上,自己居然有座位。

那天的许迟真的很开心,只因为这一点点的小确幸。

想到这里,宁曼可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显得多余了。

许迟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着身边所有的人。

而太阳,是没有阴暗面的。

就好像在今天这样一个阴雨绵绵,又状况不断的早上,只是因为逃出Moller时,发现自己的小电驴就在附近,许迟也会把那看做自己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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