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临(94)
原莺好奇地抛出一个老掉牙的问题:“那如果我和公司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啊?”
贺知宴:“没可能。”
原莺:“如果!”
贺知宴的手停了下来。
他沉吟片刻:“我都不会放手。”
原莺:“二选一呢……”
“为什么要选?”他轻轻地哼一声,“这辈子,我就这两样一定要。”
原莺惊恐:“你果然小时候就暗恋我!”
贺知宴:“……”
他黑着脸炒蛋去了。
吃完饭,原莺推着行李跟他回了酒店,轻车熟路地往沙发上一倒。
她环看一圈。
“为什么感觉变了?”
“哪里变了?”贺知宴把大衣搭在沙发上。
原莺比划一下:“感觉——房间变大了。”
贺知宴:“是变空了。”
她那些瓶瓶罐罐一收走,贺知宴的东西便不剩下多少,填不满这间屋子。
原莺:“你回来那天,看见我的东西都不见了,有没有吓一大跳?”
贺知宴:“没有。”
一点都不好玩。
原莺没劲地朝他做鬼脸,包一拎,拐到浴室洗漱去了。
时间如昨。
原莺洗完澡,趴在酒店的大床上,新鲜地滚了两圈。
她困惑:“奇怪,为什么床也感觉更软了?”
贺知宴:“因为你晚上都睡在我身上。”
原莺:“……”
她钻进被窝里:“你今天不许抱我了。”
“不行,”贺知宴平静地说:“软床垫对脊椎不好。”
-
翌日七点。
原莺睁眼时贺知宴不在房间。
去哪了?
她迷茫地拨了通电话。
很快被对面接起:“就醒了?”
“嗯,”她打哈欠,“昨天睡太多了。你在哪呢?”
贺知宴:“你家。”
贺知宴昨天向她要了钥匙,方便排查。
原莺清醒了一点:“这么早就去啦。查到什么了吗?”
“还在查,”他反首一眼,“回去和你说。”
“好。”
贺知宴掐断电话。
身后,陈秋缄也跟着哈欠不断:“到底是为什么,我大白天不睡觉要出来工作……”
贺知宴:“清完了吗?”
“还在清呢,”陈秋缄指了下电脑,“贺知宵把公司所有内部数据都拷到了她的隐藏文件目录里,加密手段很多,一时半会没戏。”
他啧啧:“这到时候,一个泄露商业信息的名头压下来——”
贺知宴有点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陈秋缄八卦:“你这次要告诉她吗?”
“说啊,”贺知宴冷笑,“为什么不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盲果派 30瓶;亚丽莲娜 3瓶;小看怡情 1瓶;
第51章 活了 ◇
◎喘气◎
贺知宴回到酒店。
一推门, 白烟呛面。
“……?”
他蹙着眉,往厨房里望。
呯哩嗙啷,噼里啪啦。
原莺站在灶前, 使劲地翻炒一锅螃蟹。屋里斥满辣椒与豆瓣酱掀起的辛辣味。
“你回来啦, ”她咳嗽两声,兴高采烈地挥动锅铲:“我做了香辣蟹!”
贺知宴把窗户推开:“怎么不让楼下厨师做?”
原莺惊奇:“可以吗?”
“不是说了, 有事找郭姨。”
贺知宴接手银时以后,原来的郭经理也复职。原莺昨晚搬来, 他指了一句。
不过,显而易见,她压根没记起来。
原莺:“算啦,做都做了。快尝尝,我刚刚吃了一口,超级好吃!”
她站到贺知宴身边跟着扇风。
贺知宴:“别把油烟扇我身上。”
原莺吸吸鼻子:“可香了,不好吗?”
贺知宴:“你庆幸火灾报警器没响吧。”
原莺噘嘴:“再说你别吃了。”
真是的。
回来跟吃了炸药一样, 一句呛一口烟。
她眨了眨眼睛:“是——查到了什么吗?”
“嗯,”贺知宴垂眼,“坐下说。”
原莺:“先吃饭嘛。”
贺知宴:“你不好奇吗?”
原莺愣了一下。
她小声:“螃蟹会凉掉的。”
她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
头顶那簇毛, 跟着蔫巴巴地耷拉下来。
讲实话, 原莺现在有一点手足无措。她不喜欢这样——贺知宴对于贺知宵的事, 耿耿于怀。她理解。但是,他总希望她能和他保持一样的态度,这让她很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不要这样呀。
她瘪着嘴,自己去拿碗盛饭。
贺知宴的胸腔微微起伏一下,没有再讲下去, 跟在她身后。
米香顺着蒸腾的热雾, 缄默地游荡在他们中间。
原莺抱着碗, 想从他身边挤出去。
贺知宴向右一步。
她闷声:“干嘛?”
她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
骨节微白,指关半屈。手背隆起青筋,似乎一股怒气隐忍不发。
生什么气呢?
她才要生气吧。原莺不高兴地想,白做一顿饭——这可是她今年第一次进厨房!
原莺在心里狠狠踩他。
气死你!
气死你!
贺知宴:“你不想听?”
原莺:“我要吃饭。”
贺知宴:“你不想听。”
原莺不想搭话,挤开他,坐到饭桌前,把蟹腿嚼得嘎嘣响。
“原莺,”他低下声:“你不能偏心。”
她抿了一下嘴唇。
不小心咬破了一粒花椒,从唇中麻到舌尖。
贺知宴盯着她。
语气很平静,目光里汹涌的情绪却像惊涛骇浪。
“他是你的亲人、家人——那我是什么?”
“贺知宵来找你的那一天,在你的电脑里植入了银时几乎所有的商业信息,层层加密,现在也没有清理干净。只要他想,告你一个窃取商业机密,你就要坐牢,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始终很冷淡。
似乎在叙述一篇单调的文书,没有起伏。
“对了,还有展览。当天,他和李恪周买了一堆捣乱的人进来,砸展台、砸作品——是我毁了你的展览吗?是他。”
“你以为他很关心你吗?”
贺知宴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砰”的一声。
斩首的火签令牌落地,溅起一片飞尘。
这声音很轻,但是原莺的筷子扑棱棱摔到桌脚,滚了两圈。
“这是他住处的电脑里一部分没有来得及删除的监控记录。”
“九年,原莺。”
贺知宴静静地看着她。
“他监控了你九年,你还要替他说话吗?”
手起刀落,原莺从勺子的反光看见自己。
听说斩首的时候,因为太快,人倒在地上,还会看见自己无头的尸身。
是这样吗?
她神游地想。
原莺的视线聚焦在碗边的一粒米上。
然后,一点、一点模糊。
哪里来的高斯模糊,她努力快乐地想,自己原来是PhotoShop啊,可以随时随地切换滤镜功能。那可不可以不要再糊下去了?她都看不清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