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拽着一条狗,将他扔给家丁。
袁岳被扎在麻袋里,捆住了,不停在里头挣扎。
“袁岳。”周忍冬满脸担心,想挣脱救人,却被按住手脚往前拖。
“把他扔到城外的河里。”周仕归冷冷道。
“不——”
周忍冬扯着嗓子大喊,却无能为力,被家丁按头拉走,眼睁睁看着袁岳被扛起来,离他越来越远。
他流下绝望的泪水,带着仇恨的目光紧紧盘绕在周仕归身上。
“周仕归,我会杀了你为他报仇的。”
“我等着。”
周仕归得意一笑,一巴掌朝他扇了过去,将他塞到巷口接应的马车里,手一挥车夫马上带着他往丞相府走。
再次回到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周忍冬满心冰凉,恨不得一把火把这儿全烧了。
周仕归将他的手绑住,拉到家里的景观池边上,拍了拍他的脑袋:“你的老朋友,想它了吗?”
童年的阴影跟随一生,即便如今被傅羿岑宠得脾气骄纵了些,可见到这个池塘的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的惊慌和胆怯取悦了周仕归,他哈哈大笑,朝家丁挥手:“让二少爷回忆一下家的温暖。”
“是。”
“别碰我。”
周忍冬挣扎着,无奈还是拗不过他们的力气,不到片刻就被扔下水池。
“唔……”他仰起头呼吸,却坚决不向周仕归求饶。
就在他又冷又乏力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胡闹!”
“爹。”周仕归的语气里没了嚣张,倒是多了一丝卑微。
“把人弄出来。”
周仕归没想到偷偷把人绑来还会被他父亲发现,他也摸不透父亲的想法,导致此刻有些胆怯。
周恒看向瑟瑟发抖的周忍冬,冷哼一声:“把人带来。”
周仕归连忙拽紧绑住周忍冬的绳子,也不顾他浑身湿漉漉的,拉着他往周恒的房间走。
周恒的目光落在周忍冬的脸上,叹息道:“你长得太像你娘了,我不喜欢。”
周忍冬嘲讽一笑:“我以前不懂你为何如此讨厌我们母子,现在我知道了,周大人不必再装。”
周恒眯了眯眼睛,咬牙问:“你知道什么?”
“娘亲与你并无关系。”周忍冬仰起头,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我不是你的儿子。”
“啪!”周恒脸色突变,一巴掌往他脸上扫过去。
“他不想让你知道身世,你偏偏要去寻找真相。”周恒攥紧拳头,气得胸膛起伏明显。
在一旁的周仕归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难怪他从小觉得和这个弟弟不亲,甚至万分想欺负他,原来……竟不是亲生的?
“谁?”周忍冬敏锐察觉他话里有话,顾不得疼痛追问,“谁不想让我知道?”
周恒掐住他的脖子,带着哽咽道:“若不是他的血脉,凭着你这张脸,我早就把你掐死,去给你那个短命的娘陪葬。”
“你说的……是我、我爹……对吗?”
周仕归像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张大了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周恒深呼吸,带着寒意的目光扫向他,冷冷道:“你滚出去,若是傅羿岑来了,一口咬定他是来为娘亲扫墓,扫完便回了。”
“若……若傅羿岑要搜……”
“任他搜。”
周仕归虽不敢质疑周恒,却还是狠狠瞪了周忍冬,气愤地离开了。
“你、你想做什么?”
他一直以为是父亲角色的人,此刻却面目全非,压得他快些喘不过气来。
周恒却没给他接受的时间,在床上一阵摸索,床竟然慢慢移动,出现一个一人宽的小门。
周忍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小脑袋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怎么这些坏人家里,都要藏着一间暗室?
还未想明白,他便被周恒揪着衣裳,拖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周忍冬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顿时冷得打得哆嗦。
周恒却不管他,直接推着他走向潮湿的楼梯,下了有二十多个台阶后,周忍冬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境况。
暗室不大,四根蜡烛立在高处燃烧着,环境不算阴暗。
地上有一半的地方铺了厚厚一层冰,若不是中间放着一个透明的冰棺椁,他还当这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冰窖。
周忍冬冷得唇色发紫,害怕地站在边上,不敢朝前面看去。
周恒却不依他,直接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到冰棺椁上。
周忍冬闭着眼,害怕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看。
“睁开眼,好好看看他是谁!”周恒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
周忍冬深呼吸了几次,做好了准备,才敢睁开一只眼。
这偷偷一瞄让他瞬间被石化了般,身体僵硬动不了,顿时直勾勾盯着棺椁里的人。
这……这人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套明黄色的衣裳,脖子上有一道黑褐色的血迹,像是自刎留下的伤口。
那人面容英俊,器宇不凡,即便双眸紧闭,周忍冬还是能想象出它们睁开的样子有多好看。
因为里面的人,他见过几次画像。
是……是他的亲生父亲!
“爹……爹爹……”
他哽咽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周恒像泄了气一般,突然笑了出来。
周忍冬红了眼眶,颤抖着双唇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父亲……会在这儿?会、会这么年轻?”
周恒无视他的追问,目光凄凉地落在男子的身上,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棺椁靠近。
他眸光逐渐变得痴迷,嘴角的笑容带着病态,看得周忍冬浑身颤栗,隐约猜出了什么。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周恒那么恨娘亲,那么恨自己,必然与父亲有关。
这事不可细想,他只觉得四周的气温更冷,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冻死了。
周恒却不让他如愿,踱步到了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指着冰棺里的人,凑到他面前:“他当年也差不多是你这般的年纪。”
周忍冬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他带着你娘亲,从翡国跑了出来。”周恒却不管他感不感兴趣,像是找到一个缺口,一股脑将积压多年的情绪往外倒,“躲过了傅老将军的搜捕,却碰上了我带的军队。”
周忍冬愣了愣,小声问:“你……你抓了他们?”
周恒眼神迷离,又望向冰棺里的人,仿若自言自语:“他求我放走你娘,自愿跟我走。我假意答应他,放走了你娘亲,又派人将她抓了回来,安置在丞相府。”
“为什么?”周忍冬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心口隐隐作痛,有些承受不住看到的、听到的这一切。
“我看上他了,我要把人抢走!”周恒直言不讳,“留着你娘亲始终是个隐患,我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还能威胁他……我、我……没想到她怀了孕,只能放出风声,说她是我养的外室,有了身孕便接回来当个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