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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人(59)

唐镜眼前阵阵发黑,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焰上灼烤一般。

再僵持下去,他大约会活活累死。

但这个时候退无可退,哪怕是死路一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人命。

在这些穷凶极恶的兵匪面前,他们毫无活路,或者死,或者被抓走当壮丁。如此一来又有许多家庭失去顶梁柱——到了一家老弱活不下去的时候,便只能卖儿卖女……又会因此衍生无数的悲剧。

唐镜一边躲避敌人的子\弹,一边指使着火苗逼退了再一次的冲击。他眼前一片模糊,喉头涌起腥甜的液体。

唐镜艰难地将它吞咽下去。

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酸痛难耐,实在站不住,只能后退两步,摸索着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墙外有人看到这一幕,大叫起来,“这装神弄鬼的小子坚持不住了!兄弟们!冲啊!”

话音未落,他的额头上就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血洞。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带着无比强劲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从假山石上撞了下来。

他身后的兵匪们登时大哗,就听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还有人叫嚣着投降不杀等语,渐渐逼近了。

唐镜一口血喷了出来。

知道救兵来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整个人软绵绵地靠着廊下的柱子,觉得浑身上下连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围绕着梧桐园的火苗也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点一点萎缩下来,由滔天怒火变成了附着在墙头恹恹欲灭的小火苗。

一个人影从兀自冒着烟气的大门里冲了进来,焦急不安的喊了一声,“阿镜!”

唐镜睁开眼,冲着一头黑灰的藏锋勉强笑了笑,一头栽倒在地。

藏锋的魂儿都被吓飞了,他手忙脚乱地扶起唐镜,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定他并没有中枪,只是精疲力尽,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有许多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进来,将童嘉铭和偷偷摸摸预备往外跑的木司徒几人都捆了起来,一个挨着一个拖了出去。

躲在工房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跑了出来,藏锋从他们七嘴八舌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一整夜对峙的凶险。

他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这小子失去记忆,所有的道家法术都是刚学的,短短月余,他能学到这种程度……这种悟性,恐怕他的大师兄周重明也比不上。

他弯腰把唐镜抱了起来,又对周围的人说:“警察局的周局长亲自去番阳驻地请了援军过来剿匪……这一股流匪已经被控制住了,大家放心吧。”

终于等来救兵的人都激动不已,他们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听到这个消息有的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藏锋这会儿只想把唐镜带回去休息,刚要走,就听身旁有人说:“要不是有他在……我们昨晚都死了。”

藏锋回头,见说话的人是付青青,她身上的束缚已经被人解开,但她却再也无法信任童家的任何一个人了。

“他是累坏了,这会儿不要移动他,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她拉着藏锋的袖子,示意他把唐镜搬进工房里。那里案台宽大,正好可以让他躺下。

藏锋也觉得她的提议有理,便抱着唐镜走进工房。付青青跟在一边,将案台上那些童嘉铭的瓷胚、工具等物都随手划拉到一边,给唐镜腾出一块空地。

藏锋刚把唐镜放下,就见付青青又端来茶水,让他喂给唐镜。她的态度周到又殷勤,完全把唐镜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唐镜意识昏沉,借着藏锋的手喝了两杯凉茶,就沉沉睡了过去。

藏锋扫一眼院外欢天喜地的人群,再看看容颜灰败的付青青,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说说吧。”

付青青精疲力尽地坐下,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这一夜的经历,于她而言,简直就是生死一线。

她将昨夜经历讲了一遍,强忍着嚎啕问藏锋,“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反对这一门亲事?”

藏锋摇头,解释说:“童家行事可疑,听说他们家到处打听未嫁闺女的生辰八字,挑来选去,几番比较……正常结亲,都是两厢有意,预备结亲了,这才拿着八字请高僧给合一合。他们家却是完全反着来的。”

付青青惨然一笑,“他们哪里是挑选媳妇,明明就是在挑选合适的人祭……”

藏锋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查清楚童家的目的之后,才想明白的。否则好端端的跟你说他们家要拿活人祭窑,谁会信呢。”

付青青心里又愧疚又后悔,之前藏锋提醒过她,要她对童家的人抱有戒心,可惜童嘉铭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她就把这话给忘在了脑后。

她以为她大哥操心操的太多余,以为藏锋多疑,又有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嫌疑……原来别人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藏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只好继续陈述事实,“我已经跟令兄留下的帮手联系上了,也是通过他,才联系上了警察局长报了案。”

付青青心中又是懊悔后怕,又是百般庆幸。听到藏锋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哭着说道:“当然是跟这样的禽兽离婚。”

藏锋点点头,“令兄留下的人已经通知了付家,他会帮你把这些事都办好。安排人手把你的嫁妆一起带回清远付家。”

以后的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付青青哭得停不下来,在经过了一夜惊魂之后,她见到藏锋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家人一样,满腹的惊恐委屈都爆发了出来。

藏锋不会说,也懒得说些虚头巴脑的安慰话,由着她痛哭。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付青青是需要这样的发泄的。

唐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他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他和藏锋的宿舍里,桌上摆放着几样早饭,房门虚掩着,隐隐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唐镜从床上爬了起来,人刚醒,脑筋还有些迷糊,总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耗费的体力和精神力都补了回来,不大像是刚刚睡了一两个小时的样子。

从窗口的缝隙望出去,见付青青身边的大丫鬟洗月正站在台阶下跟藏锋说着什么。从唐镜的角度看过去,那女孩儿看着藏锋的眼神多少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

唐镜呆呆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心里就有点儿不大舒服。

不多时,藏锋推门走了进来,见唐镜呆呆地坐在床上,连忙走过来,抬手在他脑门上按了按,“头疼吗?哪里有不舒服。”

唐镜摇摇头,“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藏锋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拿过一边的水杯递给他,“你一开始睡在前院,童嘉铭的工房里,后来警察局的人要查封工房,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唐镜忙问:“童嘉铭……”

“童嘉铭和木司徒那几个主谋都被警察带走了。”藏锋说:“石出已经把景明镇的案卷一起交给了警察局长,有前面这个案子做比较,木司徒他们几个别想着还能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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