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解铃人(39)

看见又有两位年轻的小道士进来,一家三口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陈玄融带着唐镜给严壑和和粟行礼,严壑看了看两个徒弟,对那对中年夫妇说:“这是我的两个徒弟,都是年轻人,好说话,让他们带着令千金去门外走一走吧。”

年轻姑娘知道这是他们有话要说的意思。她也不乐意坐在这里听他们说话,有些好奇的望向两个年轻道士。

陈玄融行礼,带着唐镜和年轻姑娘走出了正屋。

年轻姑娘一走下台阶,立刻冷得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地把披在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了,一边喃喃念叨:“你们这里好冷啊……你们不冷吗?”

陈玄融和唐镜都只穿了薄的道袍,跟臃肿的年轻姑娘比起来,确实带了几分仙风道格的味道。

唐镜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也确实感觉到了寒冷,但后来陈玄融给他换了新的道袍,芥子园这些地方又都有道门的法阵护持,唐镜不知不觉也把冷不冷的问题给忽略掉了。这会儿看见哆哆嗦嗦的年轻姑娘,才恍然间意识到她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陈玄融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羽绒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炉递给她,“先拿着用吧。”

年轻姑娘接过来,见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大小也就是粉盒的大小,上下两片都镂着云纹,里面似乎有两个小珠子滚来滚去的。但花纹细致,从外面又看不见什么。她拿在手里里,倒是浑身上下都暖起来了。

“谢谢啊。”年轻姑娘有些讪讪的,“你们是在这里修行的道士吗?”

陈玄融不怎么乐意搭理她,唐镜只好在旁边回答,“是啊,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年轻姑娘垂眸,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求助呗。他们都觉得我中邪了。”

师兄弟一起转头看她。

陈玄融听到“中邪”两个字,终于来精神了,“什么意思?你身上发生什么怪事了吗?”

姑娘郁闷的看着他。

姑娘名叫付青青,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过了年就三十了。她是市医院妇产科的大夫,工作做的不错,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要说她的生活有什么不完满的地方,那就是她对成家这件事有着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陈玄融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挺正常的。现在好多人都非常享受单身生活,自己买房买车,挺逍遥的呀。不结婚就不结婚呗。”

经济独立,不想结婚,至少证明这姑娘本身是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主见的。在陈玄融看来,这不是好事儿吗?

唐镜也一脸不解。付青青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她想做什么,当然要听她自己的,这跟“中邪”也压根扯不上边啊。

付青青听他们这样说,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啦,我并不是崇尚单身生活……事实上,我还是挺想结婚生孩子的。我是妇产科医生,我非常喜欢小孩子,也……也想要自己的孩子。”

师兄弟就更听不懂了。

付青青叹了口气说:“我其实有一个感情很稳定的男朋友,交往有三年多了。他也跟我提过结婚的事,但是……不管是谁,只要跟我提结婚,我就会出现各种状况,情绪会很激动,会生病,还有一次直接昏过去了……”

陈玄融和唐镜对视一眼,这个症状听着就有些不大对劲了。

“我自己也不想这样,”付青青越说越沮丧,“其实我们感情挺好的,只要不提结婚……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我也不想这样。”

付青青因为这个特意看过心理医生,大夫也只说她潜意识里是担心结婚会影响到事业和个人的发展,才会有所顾虑,让她放松心情,跟家人好好沟通。

但付青青却知道并不是这样简单。她跟男朋友早就商量过了,两个人即便结婚,她也不会放弃工作,这一点,男朋友和他的家人都是非常支持的。所谓的影响事业,这并不是她真正的顾虑。

付青青也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才会同意跟父母来看看有神通的大师。但等她上山之后,在跟和粟、甚至是严大师交谈的过程中,那种被别人看成是一个“病人”的态度,又让她感到非常抗拒。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陈玄融和唐镜也都看出来了。

陈玄融就劝她说:“你不必想这么多,如果真有什么因缘,解开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可是……”付青青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她担心的就是她父母在做无用功啊。

唐镜觉得她这个情况大约就是医者不自医吧。

付青青终于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倒了出来,“我可以确信我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我对任何一种生活方式都持支持的态度,结婚、单身……只要自己乐意,对别人没有不好的影响,都没有问题。”

她只是恐婚恐到了有些过激的程度。

陈玄融身上有一种与严壑非常相似的骄傲,他对所有求上门的人都是一个态度:爱来来,不爱来走。

全凭自愿。

但唐镜却觉得这姑娘搞不好真的有一个心结,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你不觉得你的说法很矛盾吗?”唐镜摊手,“问题就明晃晃摆在这里……你自己不是也在找原因?”

付青青脸色有些尴尬,“可是……”

唐镜就笑了,“哪有什么可是,无非就是那个真正的原因你没有找到。”

付青青沉默了。

接下来,师兄弟没有再说起付青青的事,而是带着她在法坛附近走了走,参观了一下屋后的竹海,和飞来桥附近的山谷。

回到法坛之后,严壑已经走了,和粟带着付青青的父母正等着他们。

与付青青的心事重重相比,她父母的神色倒是开朗了许多。

当天晚些时候,严壑把他们叫去了他的住处。

唐镜还是第一次踏进芥子园的主院。

这里比他们住的小院子要宽敞许多,院中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湖面上氤氲着淡淡的水雾,雾气中隐约可见亭亭如盖的碧绿荷叶。

一声清越的鹤唳从他们头顶上方掠过,唐镜抬头,见雾气中白鹤的身影一闪而逝。

唐镜忽然就明白了书里说的“神仙洞府”是什么意思。

严壑站在窗前的书案边抄写一卷《度厄真经》。

案头整整齐齐摆放着笔墨纸砚,窗外一树红梅绽放,纤秀枝条几乎要探进窗里,满室都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严壑听见他们进来,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坐。”

小道童送上茶水,又垂首退了下去。

唐镜不自觉的有些局促,这样的环境,好像呼吸都成了一件会打扰到别人的事。

严壑放下笔,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走过来在他们身旁坐下,淡淡问道:“你们刚才都见过那位小施主,阿镜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付青青?”唐镜愣了一下,“她是个医生。”

上一篇:事业脑咸鱼在八零 下一篇: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