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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人(31)

不大的一栋房屋,上下两层,房屋后面就是树林,很荒芜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此刻,两辆自行车正停在铁门里面,看样子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

院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藏锋从铁门的栏杆之间伸手过去拨弄了一下那把大锁,转过头对唐镜说:“翻过去。”

唐镜搓搓手,刚要往栏杆上扑就被藏锋拦住了,拽着他往旁边走,果然走到拐弯的地方,就见墙角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砖头土块之类的,藏锋捂着打火机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坐在墙头上冲着唐镜伸出手。

唐镜踩着藏锋刚才的落脚点往上爬,抓住藏锋的手也攀上了墙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溜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唯有靠近台阶的地方被人稍微做了一下清理。唐镜亦步亦趋地跟在藏锋身后,从房屋的侧面慢慢地绕到了屋后。

这所宅子的后院要比前院大一些,近处长着野草,远处靠近院墙的地方则黑乎乎的一片,好像堆放了一些装修垃圾之类的杂物。

屋后有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通向宅子的地下室。

唐镜觉得这种结构有些奇怪,但藏锋作为土生土长的静江人却是知道的,这边很多老房子都是这种结构的,有些楼房也会附带一个面积很小的地下室,供房主存放一些旧家具、自行车或者其他杂物之类的。

到后来,城区大面积改造,商品房出现之后,这种结构就很少见了。

这也算一个时代特色吧。

此时此刻,借着地下室门缝里透出的灯光,他们模糊能看出楼梯是经过打扫的,似乎有人经常从这里出入。

门缝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哭声,又很快压抑了回去。

藏锋想到了那对母女来这里的目的,怀疑现在会不会是在手术进行中,脚下就有些迟疑,不确定这个时候该不该凑过去。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紧随着女人哭声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藏锋预料中的安慰,或者身为医者对手术的解释,而是饱含着恶意与嘲讽,“你看,这话确实是你说的吧?我有没有冤枉你?”

女人的哭声变大了,呜咽的说了几句话。门外的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听得出她的声音里满是哀求的意味。

唐镜凑到藏锋耳边,用气音说道:“是赵文和。”

藏锋也听出来了,只是这个带着恶意的声音与赵文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相差太大,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这种地下室的墙壁都非常厚实,通常情况下只有一个出入口。房门上了锁的情况下,被关在里面的人是很难有机会逃出来的。

幸运的是,赵文和并没有拿这个地下室当做牢笼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将木门换成更为结实的金属门。

木门有缝隙,灯光隐隐透出,离近一些,声音就听的更清楚了。

赵文和在笑,笑声里也透着狠意,他像是在质问那个姑娘,“你一个棉纺厂的普通女工,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的工资,你有什么好高傲的?看不起人?!你凭什么看不起人?!”

藏锋和唐镜对视一眼,不明白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年轻姑娘呜呜的哭,她母亲的声音却一点儿也听不到。藏锋是亲眼看着她们走进这个院子才回头去找唐镜的。他怀疑在他走后,姑娘的母亲就被打晕,或者是被药翻了。

赵文和的目标,应该是这个年轻的姑娘。

藏锋凑近一些,试图从木门的缝隙里看到屋里的动静。

但遗憾的是木门虽然有缝隙,但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堵墙,藏锋只能看到摆在墙角的一个简易的药品柜。赵文和也好,年轻姑娘也好,恰好都在房间的另一边,站在门口完全看不到。

而房间里志得意满的赵文和也终于说起了姑娘的母亲,“你看看她,当初骄傲的什么似的……不管媒人给你介绍什么条件的小伙子,她都骄傲的跟个刚下蛋的老母鸡似的,咕咕咕的没完。不是长得不好,就是家里太穷……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我早就想弄死她了!”

姑娘哭的更大声了。

赵文和又笑,“别担心,她还没死呢。她这种下巴都快抬上天的贱女人,我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小林子吃过的苦头还没让她尝一尝,我怎么舍得弄死她呢,你说是不是?”

藏锋和唐镜面面相觑,这听起来怎么还有一出因爱生恨的前传?

小林子又是什么人啊,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第22章 木头片

藏锋和唐镜按照事先商议好的,一个守在门口,另一个偷偷摸摸的到前院去做一些准备工作。

地下室的门外只留下唐镜一个人,他把藏锋塞给他的一截木棍握在手里,准备稍有不对就冲进去救人。

但地下室里的赵文和显然还不打算马上就动手。这口气他大约是憋得太久了,终于抓住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他简直恨不得给李月容开一场□□会。

李月容就是那年轻姑娘的妈。

在赵文和口中,李月容是一个市侩恶毒的地主婆,把自己的女儿完全当成了一件货物,媒人见了那么多,她压根就没真心想给女儿找个踏实可靠的女婿,反而一心钻进了钱眼里,光想着把女儿卖个好价钱了。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她在拒绝媒人的时候嘴脸还特别难看,把人家小伙子贬得简直没个人样。

因为这个她得罪了不少人。

唐镜猜测,之前赵文和提过的小林子,很有可能就是在李月容这里受了刺激,激愤之下遭遇了什么不测。

唐镜心里着急,他不知道藏锋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又巴望着赵文和能多说一会儿,好给藏锋多争取一些时间。

赵文和的情绪在痛快淋漓的宣泄之后,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唐镜听到他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然后语气沉沉的说了句,“既然来了,你们就不要想着出去了……这也是你们的报应。”

年轻姑娘又哭了起来。

这时,唐镜听到了屋里响起了一声呻\吟,不是那个姑娘。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赵文和的声音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李月容,你还记得小林吗?不记得了?你说了那么多缺德的话,竟然有脸不记得……你简直该死!”

李月容似乎被堵了嘴,发出了颇为急切的呜咽。

唐镜一面感到松了口气:还好李月容还活着,一面又开始焦急,不知道藏锋那边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把联防队员吸引过来,把这件事尽可能的闹大。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杜绝赵文和以后继续杀人的可能性——帮人堕胎或许能解释为医生的职责。他可以狡辩说体谅年轻姑娘的身份,所以才把手术地点定在偏僻之地。

只是堕胎这一件事的话,赵文和即便会被人谴责,也不会伤筋动骨。他仍然有行医资格。他很有可能换一个地方,继续下手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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