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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人(20)

这样一想,一道纸符能有眼前这样的威力也就说得过去了。

陈玄融从蒲团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帮着唐镜一起收拾散落了一地的黄纸。

严壑站在一边,眉头微微皱起,“阿镜的灵力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唐镜又开始紧张。他对严壑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其实是有些畏惧的,总觉得他会看穿自己的来历。所谓的门派、法术又是这样玄之又玄的东西……

唐镜不敢深想,一旦他被扒皮,他们会拿他怎么样。

他把收拾好的黄纸小心翼翼地叠在一起,低着头来回整理,像是要把它们的每一页都叠放得整整齐齐。

这种逃避的态度其实是有些幼稚的。

严壑叹了口气,“阿镜,过来坐。我知道你不记得很多事了……不要紧张。”

他的五官是一种充满侵略性的英俊,眉头挑起的角度都带着锋利的意味。而鬓角微微泛白的颜色却柔化了他的五官的凌厉,让他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之后的醇厚与儒雅。

岁月模糊了他的年龄,但他的双眼却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唐镜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极为矛盾的气场,霸气又温雅、柔和却又犀利。不管他说话的语气多么的温和,他还是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

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唐镜有一种仿若见到天敌一般的不安。

陈玄融拉着他坐了下来。

严壑问唐镜,“你师兄跟你说了吧,我打算让你再上一次法坛。”

唐镜已经知道他的决定了,也知道严壑决定要做的事,别人是无法轻易改变的。这一点他其实也能理解。如果换成是唐镜的家人,听说他失忆要带他去医院,他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去呢?

唐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严壑又看了他一眼,大约是比较受用唐镜这副乖巧的态度,他的声音要比刚才柔和,“不用紧张。之前方临生那件事,你就做的很好。”

唐镜心里一动,“师父,师兄已经跟我解释过做法的事,但是我不明白,一个人记忆的世界是非常庞大的,时间、地点的坐标,我们是怎么确定的呢?”

严壑眉眼之间的神色仿佛带着冰雪的气息,或许这是修行者的特点,唐镜觉得他与他曾经见过的所有的人都不同。

“不需要计算这种东西,”严壑淡淡说道:“来找我们化解宿怨的人,他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他侧过头看着唐镜,微微一笑,“这是他们的心结,也是他们会找到这里来的原因。所以,到了法坛上,他们会带着我们,到达最合适的坐标。”

唐镜默默点头。他想起方临生,他到达的时间,就在他与刘勤的矛盾激化之前,一切即将发生变化的时候。

“我需要做什么呢?”唐镜问他,“还是阻止类似的犯罪事件吗?”

严壑已经从陈玄融那里听过了唐镜给出的删减版,知道他在救出了刘勤之后,就被方临生的意识弹了出来。

严壑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郑重的神色,“不,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确定我们要做的事——有些人的罪孽埋藏得很深,他也不会讲给任何人听……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唐镜有些失望,但严壑的话也给了他一点儿安慰:至少他师父不是一个真神仙,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一点,唐镜诡异的生出一点儿安心的感觉。

严壑望着他,神情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不染烟火的淡漠,“阿镜,他们的秘密,只有你知道。”

唐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被扔在地基里的刘勤。如果没有他和藏锋的干预,刘勤没有机会逃脱这个死局。

唐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没有顾上去深想的事:在方临生真实经历过的二十年前的那一夜,刘勤是真的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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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镜:师父好吓人……要被看透了怎么办……

#第二个梦

第14章 闹市

唐镜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他不敢找严壑,只能去找陈玄融拐弯抹角的打听方临生的事。

陈玄融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咱们是修行的人,讲究的是因缘。他们找上我们师门,我们替他化解宿怨,这段因缘就结束了。其他的事,跟咱们没有关系。”

唐镜心里嘀咕,他不是想问这个。他想知道在真实的生活里,方临生杀人的罪行到底有没有人知道。

陈玄融摇摇头,“没打听过。不过他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方临生从一个普通的汽车修理工混成了静江市最大的建材商,坐拥万千财产,不论他当年做过什么,对很多人来说,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翻篇了。

“那,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帮助了一个杀人凶手这种想法,让唐镜有些接受不了。

陈玄融摊手,“阿镜,我们只是道士。”

唐镜哑然。

他要是跑去告发方临生,谁又会信呢?他甚至不能确定埋藏着刘勤尸骨的那栋楼还在不在。藏锋说二十年的时间,城市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市区高楼大厦林立,他能顺利找到那栋楼的位置吗?

找到了又能怎样?谁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去拆房子?

陈玄融在他肩上拍了拍,“阿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管不了那么多的。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那都是别人的生活。”

唐镜觉得这一刻的陈玄融跟严壑是非常相像的,他们的眼睛里都没有俗世的温度,仿佛他们已经变成了神仙,超脱于俗世之外了。

唐镜在这一刻,对藏锋的想念到达了顶点。

他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多,但在他们之中,唯有藏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着正常的三观,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藏锋不是神仙,也不是方临生、刘勤那种没有底限的流氓。

唯有这样的人,才会提醒唐镜,他不是无形无质、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一缕幽魂,他是活着的,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活在……活人们建立的规则之中。

唐镜很快就见到了这位来找严壑给他消灾解怨的主顾。

他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唐镜第一眼看见他的脸,还以为他至少也有八十多岁了。但把轮椅推进法坛的那个青年却告诉他们,这老人是他的叔叔,他的年纪才刚过六十岁。

“我叔叔赵文和,”年轻人很恭敬地靠着轮椅盘腿坐下,眼神诚恳,“他年轻时候做过医生,自己开过诊所,救过很多人。后来认识了国外一些做医疗器械的朋友,就做起了这方面的生意。”

“叔叔生意做的好,”年轻人说:“赵家的晚辈读大学、创业,都是叔叔资助的。但是从几年前开始,他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是身体机能的衰竭。后来我们遇见一位大师,他说叔叔恶业缠身,这才推荐我们来天门山。”

年轻人说着,脸上流露出有些急迫的神色,“神仙,我叔叔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他救过很多人,也帮过很多人。以前有人看病出不起药钱,他都不收费的。他还资助了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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