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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人(18)

听说竹子长得很快,唐镜心想,这些小路维护起来应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吧。

小路两旁的竹林长得极为茂密,几乎让人插不进脚去。竹林间偶尔会出现一些岔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虽然昨夜陈玄融给他做了介绍,但黑夜与白天,山林间的景色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唐镜这会儿就分不清哪条路通往道观,哪条路又是通向斋堂的了。

但神奇的是,他这么一路连蒙带猜的,竟然也成功地绕回到了庭院的大门口。

唐镜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些在竹海中穿来穿去的小路是有些古怪的。它们似乎遵循了某种排列规律,类似于一种数字游戏。而且他还发现,庭院内外的温度果然是不一样的,出了大门之后,温度就低了许多。

这个所谓的道门,确实有很多神奇的地方。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唐镜沿着曲里拐弯的小路又一次跑回了庭院的大门口。

冬日明亮的阳光照耀在高大的门楼上,唐镜看到高高翘起的飞檐下有一块木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芥子园。

无论是门楼还是飞檐下的木匾,看上去都是很有年头的古物了。

唐镜恍然间有一种错觉,觉得眼前的景色像一幅徐徐展开的古画,而他正踏着台阶,走进这幅古画里。

唐镜放慢速度,一路欣赏着庭院里的景色,一边活动着手脚,还没走回自己的小院,就见陈玄融从竹林中快步走了出来,一见他,立刻就松了一口气,“你这是……去跑步了?”

他身上仍穿着青色的袍子,走动的时候,衣袂飘动,还真有几分飘然出尘的仙气。

唐镜点点头,“师兄早。”

对他来说,跑步是最简单的锻炼方式了。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弱,肌肉也绵软无力。他刚开始跑步的时候,呼吸都有些跟不上。

这让唐镜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毫无自保的能力,这不是成了人家圈里养的肥猪吗?

陈玄融上上下下打量他,“锻炼锻炼也好,你体质比较弱,我记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怕冷,一到冬天就不肯离开芥子园,还是这几年才好些了。”

唐镜心里一动,“芥子园,为什么比外面暖和?”

陈玄融诧异的挑眉,“这个也忘记了?这里有师父布下的法阵啊。”

唐镜,“……”

听起来好玄妙的感觉,法阵又是什么东西?!

陈玄融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也跟着叹气,“先不说这个,你快去洗漱,换衣服,我带你去道观那边看看,跟那边的师兄们一起上早课,然后去斋堂吃饭。”

唐镜对早课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能走出这一片山林,四处看一看,他还是很乐意的。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了解周围的地形,这是他之前受训时学到的最基本的知识。

唐镜匆匆洗漱,出来的时候,陈玄融已经帮他把衣柜里的道袍取了出来,又嘱咐他里面也穿的暖和一些,毕竟从芥子园到道观这一路是没有法阵护持的。

自从确定了唐镜的“失忆”,陈玄融就不自觉的将他看成了一个病号。

离开芥子园的时候,陈玄融还催促他披上了一件很长的厚斗篷。即便这样,走出芥子园的地界之后,唐镜还是感觉到了山中冬日的酷寒。

他跺跺脚,试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师父也去早课?”

“等到了道观会好一些,”陈玄融安慰他,“那里也是有法阵护持的……师父不去,他有自己修行的地方,观里的早晚课他一般都不参加。”

“这里还有别的师兄弟吗?”

陈玄融有些可怜的看着他,“大师兄带着老五、老六去京城了,你要知道,国家也有专门的机构管理修行者。老八、老十被小师叔带去了南边游学,这里只剩下咱们俩。”

唐镜迟疑了一下,“我是……排行十一的?其他的呢?”

“都没了。”陈玄融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这个以后再说。或者过几天你自己就想起来了……师父说了,你这个情况需要好好休息。”

唐镜对此不置可否。他跟原来的唐十一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想起什么来?

“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是啊。”

唐镜露出手腕上的伤疤,“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陈玄融看着他的手腕,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唐镜微微眯起眼。陈玄融的表情是做不了假的,但要按照他的说法,他们师兄弟从来没有分开,唐十一身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但这也说不通,唐十一割腕,难道会对陈玄融造成什么影响吗?

唐镜放下衣袖,淡淡说道:“没什么,昨天洗澡的时候注意到的。好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你也当不知道吧。”

至少要在那个希望陈玄融不记得的人面前,做出不知道的样子。

陈玄融大概没想那么多,他看着唐镜的目光里只有满满的自责——他觉得作为师兄,自己是失职的。

他对唐镜太忽视了。

穿过竹海中的小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莲花峰的边缘,从这里望出去,山峰周围云雾茫茫,只有不远处高大的山峰影影绰绰地出现在云雾之中。

有钟声远远传来,缥缈的声音,宛如仙乐一般。

莲花峰与天门山主峰之间有拱桥相连,古老的石桥,一块一块搭叠在一起,仿佛自天外飞来一般。桥墩上还雕着憨态可掬的石兽和各种神奇的花鸟图案。

陈玄融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好奇,轻声解释说:“飞来桥还是祖师爷初到天门山的时候建起来的,据说造桥的技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唐镜心中充满赞叹。不仅仅是为制造的技术,而是站在桥上,眺望远处的景色,真的会有一种……已经来到仙境的错觉。

飞天桥的另一边就显得有人气多了。山路上铺着石板,每隔一段路还能看到有苦行道士在做清扫工作。

陈玄融带唐镜去的地方是念早坛功课的上律堂。

一路行来,道观占地之广、人数之众,远远超出了唐镜的预期。他觉得自己需要调整一下认知,因为这个“天门道”远比他预期的规模更大。

道观里诵读早课自有一套规矩,唐镜对此一无所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陈玄融学,还好旁人并不太注意他,倒也顺顺利利地蒙混了过去。

上完早课就是大家排队去斋堂吃早饭了。

一样规规矩矩地排队,一样要遵守各种规矩,吃饭的过程中也不许交头接耳,东张西望。还好斋堂的饭食味道还不错。

早膳之后,道观里的道士们就要由经师带领去玉皇殿诵经。这个诵经课,严壑的弟子们就不参加了,他们会返回芥子园,学习门派里一些不外传的知识。

如今唐镜处在一个空白的状态,完全就是门外汉的水准,根本用不着找严壑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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