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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47)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康乐缓过神来,心说又被他牵着鼻子走,蹙眉道:“喂!你还没说皇后…”

“不要将今日之事宣之于口。” 徐知儒收敛玩闹时的笑意,郑重其事告诫道。

“不说就不说!你们徐家兄妹俩有什么猫腻关我什么事…” 康乐像是被他的严肃神情唬住,撇了撇嘴。

只要不威胁到皇兄,不消他说,宫里的事原本她也不愿多管。

“乖。” 什么君子四则,避嫌克制,徐知儒到底没忍住,软了语气抬手揉了揉她额顶。

“什么嘛…我又不是猫儿狗儿!” 她将他手拂开,耳尖倒是愈发热地燎人。

......

“混账!” 皇后回宫抄起婢女托盘上的茶盏便对着门砸了出去,压抑着一路未发的怒气,一连多日里的委屈终于再也忍不住喷薄而出。

“都下去吧!” 许嬷嬷看宫人们一个个都和慌脚鸡似的不明就里,疾言厉色告诫道:“管好你们的嘴!”

“连东宫的皇位都是徐家给的!本宫凭什么要在这后宫受人欺辱!” 恼羞成怒,将摆在案上的龙凤玉如意砸了个粉碎。

原本想贤良淑德搏皇上看中厚爱,缓和士族门阀和皇室的关系,两全其美。

可她一退再退,屈己待人,换来的却是再三折辱,如今将人丢到了百姓的面前,明日是不是她就要主动退位让贤了!

“娘娘慎言!” 许嬷嬷看她发泄完了怒气红着眼眶坐在上首,才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徐大人早就说过,姑娘要想坐稳后位,便该掐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情分幻想。

门阀士族要的,是能将内苑牢牢握在手中的将军,而不是为儿女情长所困的庸子。

今日,让皇后醒醒神…倒不见得是坏事。试探道:“奴婢这就去清查,是何人在背后做鬼。”

“不必查!” 皇后将脚下的龙凤玉碎踢开,吞声忍下怒火,嗔目切齿:“你以为,若无皇上的默许放纵,那起子贱人敢嚣张到拿亲蚕礼作筏子来害本宫?”

到底是双十年华的女儿家,便知嫁入皇室与寻常人家不能比,到底还是抱着新婚燕尔的幻想。

可新婚夜、亲蚕礼两场火,算是彻底烧没了她的念想。

“皇后娘娘,内侍省送了长乐宫的掌事太监来。” 殿外,宫人叩门禀报道。

“主子见见吧…”

“将人带进来。” 皇后转身稳如磐石坐在主位凤椅上,护甲刺破了手心仍面不改色。

杜方泉带着身后给长乐宫的掌事太监,:“给皇后娘娘请安,奴才将长乐宫的掌事太监给娘娘送来。”

皇后垂眸看着下首卑躬屈膝入内的人,嘲讽嗤笑一声:“你来了。”

杜方泉不明所以,这话不像是对他说的…却仍是堆着笑:“耽误了娘娘使唤,是内侍省的不是。”

……

宫内校场里,祁钰拿起强弓,掂了掂,信手从身后竹筒抽出一箭按到弦上,拉满…放出!

“皇上,内侍省已将景福宫和长乐宫的掌事太监亲自送了过去。” 梁济见皇上的箭簇正中人俑额间,适时寻换箭间隙上前回禀。

有躬身近了寸余,悄声道:“康乐殿下方才命人传话…”

“黄白可到了?” 祁钰眼波中一闪而过玩味笑意,行云流水,将宫禁内苑常用于演练的石簇换为锐不可当的铁簇。

“正在外候着。” 梁济回道。

原邑黄氏家主黄白,午时一刻便在校场外,足足候了一个时辰过有余。

“让人进来吧。”

黄白上回入宫还是十多年前,面见先皇,迫不得已应下了与户部合办镇海钱庄的差事。

商人与官政从来敬而远之,休戚相干却不该亲涉其中。

如履薄冰这些年,偏居一隅,舍利保平安。可今朝...到底是又回到原点。

敛神:“微臣黄白给皇上请安。”

黄白垂头不敢张望,四周真静啊…只能听见利箭破空的声音,像是打在了他心上。

‘咚!’ 皇上手里的铁簇掉在了地上…

心间一凛,捡起箭簇双手呈上,笃定道:“草民黄白给皇上请安!”

“黄家主何故自称草民?” 皇上开口,黄白额间的汗登时便滚了下来。

七上八下听上首人道:“朕月前已钦封你为从四品户部右侍郎,入职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小儿不成器,徐大人提携才与皇上请官,实非草民之本意。” 商人重利轻别离,何况黄东贞原本便是被丢出探路的石子儿。

今日不表明态度,怕是要两头得罪。

黄白几乎转念便掂量出孰轻孰重,恳切道:“无功不受禄,不敢领受皇恩,草民请辞官退回原籍,为皇上铺开原邑商路,以资战事。”

作者有话说:

康乐白切黑?

呜呜呜,我是土狗,我就喜欢小公主认错了救命恩人的老套路!

明天也是23点更新,不见不散!

第30章 虚实

恩威并施一番, 祁钰见黄白十分上道,以弓骨敲了敲他肩头,示意人起来。

“草民谢皇上。” 黄白自然清楚皇上今日不会真的拿他如何, 只是尚不知新帝性情, 放低姿态以表诚心。

民间有诗传,原邑黄家——金阙开仙仗,银河泻玉杯。黄白躬耕起家,凭三江之利,广辟田宅,手握北齐陆路商贾半壁江山, 已是世事洞明成了精的人物。

他蛰伏数年后,在新帝登基时将次子舍给徐家,故意留下蛛丝马迹, 等着圣旨相召孤身一人上京。

甘冒如此风险, 自然不是为了徐鸿允诺的那点子蝇头小利。

祁钰持弓, 示意远处侍卫将箭靶再挪后十数步。凝神,眸光厉如流箭。

“你既是商人, 在商言商,朕这里有桩买卖要同你做。”

弓已拉满,却迟迟未松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草民所有, 皆皇上所赐,万不敢与皇上做生意。” 黄白仍是躬身,言辞却不似方谨小慎微。

知皇上尚且存疑,不卑不亢再亮底牌:“草民来京前, 已勒令黄家在边境诸城所有实业筹集粮草, 供给前线。此乃草民身为大齐子民, 应尽之义务。”

“黄卿可与明太傅相识?”

“草民素闻太傅忠耿,恨无缘一见。” 提及明章,黄白面带悲怆手握成拳,不露痕迹深吸一口气又松开。

“太傅生前留有一桩生意,亟需精通商贾之术者经营。”

依稀可闻利箭钉入靶心的声音,黄白微微抬起头,大着胆子放手一搏:“草民出身寒门,从来皆与皇上一心。草民欲承太傅遗志,皇上箭锋所指,黄家上下绝无二话!”

......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户部尚书府灯火通明,徐鸿刚刚送走了因今日亲蚕礼变故而心神不宁的官朋故吏,面色阴沉坐在主厅。

听见门房动静,厉喝:“逆子!随我到书房来!”

徐知儒下午在皇寺,随慈云大师为往来香客添灯,偷得浮生半日闲。

听得一声惊雷炸起,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跟在徐鸿身后向内苑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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