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71)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看来他把事情想简单了,陆允时这回不仅仅是声东击西,而是想一举双雕,无论如何,事到如今,永宁侯府和孟府都是要推出去一个用来祭天的。

既然如此,汴京城里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有孟氏一族了。

*

余安双腿盘起席地而坐,手里握着的正是锁她那根铁链。

之前镣铐在脚踝上,又有铃铛作掩藏,锁孔极小不易看见,即便她心有余想要研究,也十分困难。

昨夜陆允时走后,她心依然难安,不时会担心顾淮闯进来,铁链她是碰都不敢碰。

是在今日时辰几近晌午,她才发现不对劲来。

每日都会被摆弄的花草,女医竟然一次都未来,就连她每日都会被强灌下去的药汁也没有送来。

一切好像透露些诡异来。

顾淮昨日分明答应了带她去见孟纸鸢,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莫不是戏耍她?

“吱呀”一声,还未待她思虑完,屋门被人推开,是端着药碗的女医,白色的莲花绣鞋步步轻盈,但隐约能瞧出些其中的匆忙和慌乱来。

日光投射进来,浅浅的光线照在女医微动的腰间,一抹金色晃了下余安的眼睛。

金色的麒麟绣纹——顾淮身上装有铁链钥匙的锦囊。

怎么会出现在女医身上......莫非......

余安暗暗打量,面上不动声色。

女医拿起碗,二话不说就要捏着余安的下巴,余安眼疾手快一把挡住,一改前几日的抵抗态度,歪着头笑了笑,“我自己喝药。”

说着便把碗端了起来,余安却佯装无意一抖,“哐当”一声,药碗落地,声音刺耳。

倾泻出来的药汁湿了半裙,侥幸的杏眸换上愧疚,余安歉意道:“哎呀,我不是有意的,是在对不住。”

女医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登时变了,无声昭示着余安心底的猜测是对的。

顾淮不在此处,这里也许只有女医一人。

余安心中忍不住暗喜,没想到契机来的如此快,只有面前的女医看着她,那她逃出去的机会大了不少。

彼时,女医却是眸光犀利,在余安窃喜之时,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冷声发问:“你给我玩阴的?!”

这碗药是主子独调用来解毒针的,主子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下却被她弄砸了......

顾淮,是个披着人皮的蛇蝎。

往日那些任务失败的人,凄惨的下场重现在脑海里,女医登时不寒而栗。

余安呼吸屏住,杏眸审视着面前人的脸色,仓皇慌张,不过是同前几日一样打碎了一碗药,可女医却如同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一般。

她垂眸看着地上碎裂开来的瓷碗,一个想法逐渐笃定。

这药是顾淮调制的,她那么着急......看来顾淮真的不在。

忽然,一只手猛地扼制住她的脖颈,女人纤细的指尖死死掐着她的喉间,呼吸越来越困乏。

余安这次没有挣扎退后,而是整个身子迎了上去。

盈腰捱上了腰间的锦囊。

“你竟敢耍我。”女医瞳孔放大,咬牙切齿,手上力道在加重。

白皙的肌肤受到重力按压,长甲刺入肉里,充血而泛红。

喉间穴,按压止气,竖骨直立通气。

余安心中一直记得师父的话,这是昔日师父教她验尸首喉骨时所说,只要指腹在穴外,就可利用喉咙的竖骨通气。

垂在床沿边的手缓缓移动。

女医顾忌顾淮不敢真正下死手,隐隐察觉掌心下的脖颈在挣扎,一股被挑衅的怒意更甚,却还是放开手来。

霎时,如同逼仄的黑幕被撕裂开来,呼吸重新得以顺畅,余安剧烈咳嗽起来,右手却悄悄伸向被褥中。

她抬眸看向女医,虚弱的笑了笑,道:“我真的是无意的,晨间没有吃食,我饿的没有力气。”

这其实也不算假话,昨夜她一夜未吃,晨曦到晌午亦是,这么长的时间里,落入腹中的只有一碗被强行灌下的药。

虚弱笑着的人,那双水灵的眸子满是诚挚,无一丝心虚和挑衅,女医皱皱眉,不禁怀疑起自己,莫不是她多心了。

“药是你自己打碎的,记住了。”

余安垂着眸极乖地点点头,余光瞥见女医的脚动了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上来。

女医收敛住凌厉的眼神,将一旁的铁链拿过,粗鲁地将脚铐按在余安的脚踝上,还未张开的铐口根本塞不进脚腕,可她却使劲压着余安的腿。

锯齿状的铐口生生划开皮.肉,每一根细尖的倒刺活活钻进还未愈合的血痂里,无情地撕扯着每一寸血肉,随后狠狠地按了下去。

霎时鲜血直流。

“唔......”

猝不及防的剧痛,余安却死咬着唇死不吭声,疼得小腿发着抖。

还没痊愈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剧痛像是顺着脚踝蔓延到整条腿,脚下的地板染着点点血迹,似是开出了朵朵红梅。

女医眼里无甚变化,鲜血对她来说,宛如家常便饭。

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道:“起来,带你去偏院见人。”

余安疼得直喘粗气,但这一回,她的眼眶没有红。

皮肉之苦,她受的多了,已经逐渐麻木了。

但这些苦不会白白受,每一笔她都要还回去。

趁着女医转身拿过铁链的另一头时,余安忍着痛意将被褥里的锦囊拿了出来,藏在左腕的袖口里。

做完这一切,脸上血色尽褪,红唇也有些泛白。

不过余安却是长吁一口气,掩在阴影下的嘴角暗勾,袖子里的钥匙像是海中唯一的一根浮木,好在她抓住了。

“哐啷、哐啷......”

铁链曳地的刺耳摩擦声回响着,余安白色的裙角沾着血迹,每走一步,红色的裙摆随之晃动,看着触目惊心。

余安咬着牙,极力忽略到脚上的疼痛,一路都在悄悄打量着偏院。

来时的长廊走向、经过了几棵树、一共走了多少步子,这些她全都记在心里。

偏院不同正院那般繁花锦簇,宁静清幽,反而更多的是杂草丛生,没有一点奇异药草的迹象,梁柱之间结着银丝网。

看来顾淮每回来都是逗留在正院,为的应该是那些紫色药草了。

余安收回目光,随即猛地被女医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地,刚一抬眸,便看到一双红色的绣鞋。

只见孟纸鸢被五花大绑在床沿上,发髻凌乱,身上的红色衣裙皱皱巴巴,像是吃了好大一番苦头。

不过,在看清余安那张脸时,眸子睁大。

“你——”孟纸鸢声音尖细起来,“你是陆允时身旁的那个衙役!”

看着余安鲜血淋淋,还被铁料拷住的脚踝,孟纸鸢唇角扬起,眼里恶毒的快意满得快要溢出来,痛快极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女子,看你这副模样,也是被抓来了?”

余安双手撑着地,勉强站起身来,一用力脚踝处的镣铐锯齿陷入的更深,血滴止不住地流,想要动动脚却被牵扯住。

上一篇:裁云为信 下一篇:阮阮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