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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刃蔷薇(98)

作者: 岁欲 阅读记录

“林紫芸很喜欢抢我的东西。”慕昭清冷地说道,“只要是我的,不管她喜不喜欢,通通都想抢走。”

“……”

其实听到这里,傅时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他硬是保持着沉默,一个字都没说,然后他听见她用近乎旁观者的冷漠语气说:

“我要你去勾引她。”

“去毁掉她的婚礼。”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慕昭看见男人眸光似乎在破裂,但没等她完全看清,他已经把头低下去,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的请柬,语气不明地问她:

“你确定是吗?”

慕昭没有明确说确定,而是说:“领证那天,我问你,你能让我利用到成什么程度?那时候你说,要看我是个蚂蚁胃,还是鲸鱼胃。”

“……”

“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后者。”

傅时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抬起他的头,只那么一直低着,手里拿着那张翻开的红色请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慕昭已经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她只想赶紧达到目的,然后从婚姻游戏里利落地抽身离开。

像是过去半个世纪那么久一样的沉默被男人低沉阴郁的嗓音打破——

“慕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昭抿唇,不语。

下一瞬,男人霍地自床沿站起身,慕昭眼前瞬间传来浓影,他高大的身躯挡住落地灯的光,也来带令人无法正常呼吸的压迫感。

她朝旁边偏开脸,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也避开这一隅的窒息。

他却不允许她那么做。

傅时沉大手捧住她半张脸,直接将她的脸扳回来,桃花眼轻微眯起,“昭昭,你看着的眼睛说一遍。”

“……”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要你的老公去勾引别的女人。”

在这一刻,慕昭知道今晚这场从她心里开始下的雨,最终还是下在了他的心里。

只是她依旧毫不退让,回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确定。”

那一张红色请柬在顷刻间被男人捏得皱作一团,沙沙轻卷的纸张响声,伴随着他彻底失去温度的一声薄笑。

他看着她,点点头,然后从胸腔里吁出很长一口气,沉默良久后,看着她的眼睛只说了一个字。

——“行。”

然后他将那团请柬扔在她脚边,抬脚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响过,沈蕴就接到傅时沉打来的电话。

沈蕴觉得很稀奇。

傅时沉以前从没在这个点给他打过电话,他翻身摁亮床头灯,侧躺着把电话接起。

“喂?”沈蕴困倦,声音有气无力。

那边沉默一秒。

而后传来男人沉哑如冰的嗓音,“出来陪我喝酒。”

沈蕴被傅时沉的声音吓到,瞌睡虫在瞬间死掉不少,他眼睛睁大了些,“遇着什么事儿了?”

男人显然没有耐心解释,“少废话。”

沈蕴知道外面在下雨,揉着眉心求饶:“明晚行吗?今天我生日,你就当做个好事,积点善德,放过我,我已经睡下了。”

傅时沉:“已经12点了。”

沈蕴:“……”

招惹不起这尊大佛。

半分钟后,沈蕴认命地掀开被子,边下床边问:“在哪儿喝?薄刃?”

“还能在哪喝?”

傅时沉嗓音里透着不悦,“当然在我这里。”

哦对,今晚傅时沉的家里遭贼,他又那么宝贝他那个老婆,自然不会再外出喝酒。

沈蕴赤脚踩在地毯上,朝衣柜走去,“你哄好了没?”

“……”

一串忙音传来。

电话直接被挂断,看来是没哄好。

-

沈蕴再次抵达不疑居时,已经凌晨一点,秋夜的冷雨还在下,卷着寒意直侵皮肤。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沈蕴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安排在这的,保镖认识他,叫了声沈先生,然后主动替他开门。

沈蕴撑着伞一路往里,低着头发微信问傅时沉:【在哪?】

傅时沉:【客厅】

整座不疑居都是灯火通明的状态,走在哪儿都是亮堂堂的,游廊上一串红灯笼亮着,院子里还竖着路灯,要不是这夜色太过深浓,倒让人以为行走在白日中。

沈蕴一只脚刚踏进客厅,就闻到浓重的酒味,他收了伞靠在客厅的门边,再往里走,就看见一个酩酊大醉的傅时沉。

在他的印象中,傅时沉从来没有醉成这样过。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浴袍,放荡不羁地仰躺在沙发里,两条长腿交叠地架放在茶几上,脚边是一个横倒在茶几面的威力特波本空酒瓶,再旁边是一个灰色的石材烟灰缸,里面装着满满一缸的烟灰和烟头,两个空瘪瘪的烟盒随意扔放在周围。

腰间的结系得松垮垮,黑色浴袍朝两侧散开,敞露出男人大片的冷白色胸膛,以及两块紧实腹肌,手里还端着一杯加有冰块的酒。

场面颓废得像是在过世界末日。

沈蕴实在看不过眼。

他走过去,停在傅时沉面前,抬起膝盖去撞了撞傅时沉叠放在茶几上的长腿,“喂——你看你这幅样子,为一个女人值得弄成这样?”

“……嗯?”

男人似在梦中惊醒般,朝后仰着的头脸微微一动,向后倒的额前黑发也蓬松地轻轻颤了下,“沈蕴,你来了。”

沈蕴无奈至极:“跟你说话听见没?”

男人浸满醉意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嗓音嘶哑,“……你说什么?“

“我说——”沈蕴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凑过去在他耳边放大声音,“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搞成这样。”

男人倏地轻笑出声。

笑得沈蕴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傅时沉就那么仰躺在沙发里,头往后吊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像是那里有着遥远夏夜的记忆,“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沈蕴反问:“能有多特别?”

“你不懂,说也没用。”望着天花板的眼重新合上,男人滚动了下喉结,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输了。”

沈蕴听得云里雾里:“输了?你输什么了?”

至少在沈蕴认识傅时沉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从没输过的男人,对傅时沉来说,赢是一件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再绝境的事情落在傅时沉手里,赢面都会变得很大。

傅时沉拿高酒杯,往嘴里猛灌一大口又冰又烈的波本酒,喉结弧度明显地上下滑动着,他咽下那口波本,胃和喉都在狂烧,烧得他通体难受痛苦,沉默良久后,才低哑开口:

“我输给了自己设的局。”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输的?

他自己都不清楚。

或许是他提出和她协议结婚的那一天,或许是他毫不犹豫为她挡子弹的那一天,又或许是,他派人将一份有关于他的个人资料送进当初即将破产的慕家的那一天。

一场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局。

自负以为十拿九稳,殊不知,在开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十赌九输,赌徒不值得怜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后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