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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心动(28)

“嗯,这次驻外结束我就要退休了,去哪个国家还没定,但比较大的可能是去战-乱国家。”

“……”

阮念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要去几年,但我怕我走了这几年,你像报大学一样冲动不听话,阮念,妈妈没有意思逼着你,但你确实做事欠缺考虑,结婚是你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大事,我不希望我回来后看到你又做了错误的决定,”季霜说,“所以如果你和梁西闻互相对彼此满意,我走前你们结婚,以后我也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

“……”阮念含糊地嗯了一声。

季霜瞧见她这憋闷样就不太舒服,警告她说,“你别面上听话心里不服,你刚毕业那年差点闯祸你知不知道!我从小管着你还不是希望你好?你就跟你爸一样轴!你要是当初听我的,报考外交学院,以后会有这么多事儿吗?上回我让西西截图你朋友圈,你看你说的什么,你现在日子过的这样,都是当初不听我的……”

阮念闭眼,“我屏蔽你,你就让表妹截图给你?”

“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

“妈,”阮念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如果这次我不听你的,你就会翻来覆去一直翻旧账,然后跟爸爸吵架,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来监视我的生活,然后对所有的亲朋好友说我怎么怎么不懂事?”

“……”

“妈,你总拿着我跟别的孩子比,对,你身边都是外交官,大家的孩子都非常优秀,张姨的女儿前年进了外交部,刘叔的儿子去年也进了外交部,郑叔的儿子在大使馆……我确实哪儿都比不上别人,我在你眼里也是个没有梦想的人,”阮念的声音不大,情绪也平静,她说,“妈,我搬出来,就是想过我自己的生活,哪怕有一点点自由,一点点属于我自己的自由。”

-

梁西闻跟廖芝出来的时候,母女俩已经结束了这失败的沟通。

梁西闻倒一眼瞧见了阮念脸色不太好,一想倒也能猜测几分,他主动说,“小念今天加班了,可能太累了,要不我送她回去休息吧。”

“行,现在年轻人啊真不容易。”廖芝拉着阮念的手,林姨来递给她外套和她的包包,廖芝非要送他们出来,在等梁西闻开车的时候,廖芝笑着将什么东西套在了阮念纤细的手腕上。

老太太笑的慈眉善目,“我今天抽空给你呢,我买来的翡翠镯子,孙媳妇见面礼,其他的东西,让西闻改天送你。”

“谢谢奶奶。”阮念没推诿,抿抿唇礼貌道了谢。

大约是因为跟季霜的这番“争吵”,阮念情绪有些低落,也不是难过,只是很不舒服。

季霜其实有一个神奇的能力,她和谁吵架都不会吵到脸红脖子粗,她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语气平静,就让人心里仿佛扎了根刺,卡在命门,上不去下不来。

阮念偏头看着车窗玻璃,总觉得自己在把婚姻当成一处避难所。

“念念,”梁西闻忽而叫她的昵称,阮念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回眸看他。

“别因为你妈妈催得紧就要跟我结婚。”

静默了一会,他才慢慢开口说,“婚姻不是避难所。”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阮念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他有读心术似的,但也被人说中了心思,不免心虚起来。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梁西闻淡笑。

明明灭灭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侧颜优越,睫毛下叠,投下了浅浅的弧形阴影,阮念有点儿出神的看着他。

“我妈其实说的挺对的。”

“嗯?”

“上学没谈过恋爱,工作了没社交,认识异性大概全靠父母介绍,实不相瞒,之前我妈给我发过几张照片,我没去见,就觉得大约不对路,”阮念像是自嘲,“我也不爱社交,估计要不是认识你,我可能做好一辈子单着一辈子挨骂的准备了。”

梁西闻勾了勾唇角。

阮念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似乎不太好听,哪儿不好听也说不上来,她忙打补丁,但却好像在越抹越黑,“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早晚都要结婚的,不如趁现在吧……我的意思是,也不是因为我妈的原因,是我自己觉得对你也有好感的。”

梁西闻没说话,正路过一家商场,门口有驻唱的歌手。

阮念稍稍落了下缝隙,歌声都被吹进车里。

是翻唱的周杰伦的《兰亭序》,用粤语唱了几句,就是一道温婉的女声。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她默默看着窗外,车窗上映出梁西闻的侧颜,他转头看她,问她,“吹冷风冷不冷呢?”

“还好。”阮念又默默升起车窗。

梁西闻却恰好低声哼唱一句,用着很慢的速度唱着粤语唱,“情诉纸墨,想不到怎写你,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阮念看向他,莫名笑起来,“你还会唱歌?”

“有懂一点点音乐。”

阮念靠回副驾,弯弯唇角,像是开玩笑一样,“这些,你早上给我的那些可没写。”

“慢慢了解么,”梁西闻开车的模样很专注,“就像喜欢,要攒一攒才能变成爱。”

阮念靠在座椅上看着他,短短的一秒,好像被切割成许多微小的碎片,她挑拣出一片一片,发现上面都藏着她对他的好感。

“有想说什么就就说什么吧,”梁西闻侧眸对她笑,“不可以藏着掖着。”

“我就是觉得我也是这样想的,喜欢要攒一攒才能变成爱,”阮念耸了耸肩膀,“人跟人都是要慢慢了解磨合的。”

“所以,”梁西闻斟酌着开口,“如果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我想这段婚姻,我希望是这样过一辈子的,我没有提前预设过我们过不下去会如何——我说的原则性问题,就是出轨跟冷暴力。我是说,我没有预设过我会分开。”

车子到了她的小区,梁西闻停下车,但并没有同她道别。

车里很安静,两人离得很近,阮念觉得此刻她应该说点什么,但她怯于开口,于是只好垂着视线,手攥着包带缓解自己的紧张,“我……听爷爷说这个月底,是吗?”

她其实没有等到梁西闻的答复,因为她一抬眸,看到梁西闻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深蓝色的盒子,他单手打开,黑色的绒布之上,赫然放着一枚钻戒。

设计的简约,但钻石极其剔透纯粹,钻石甚至是少见的大小。

那一瞬间,阮念确实呆愣住了。

“总要从一束花和一句表白开始,”梁西闻的声音温润,她没有抬头,却依然可以感受到梁西闻在看她,他慢慢说,“念念,我知道我们的顺序颠倒过来,但该有的那些我都会慢慢给你,结婚不是结局,是开始。”

怎奈缘分不知何从起,我眼晃晃,我心灼灼。

总是在期待着,明天还能见到你。

明天复明天,就像零星的心动攒了又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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