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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31)+番外

段温捏着那下颌让人抬起头来,指尖摩挲着已经花掉的口脂。

欲.望、兴奋和那连他自己都不甚明晰的怒气夹杂,这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注视着朱唇的目光渐渐带上了些越界的试探,手中更是无意识的用上了巧劲儿,迫使着人齿关打开。

段温哑着声问:“想出去?”

他自己这会儿都不知道他想要一个什么答案:是在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或许只是想为自己接下来的恶行找个说过得去的借口。

谢韶还因为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情况发展有点懵,但是段温这一句话总算让她回过神来。

她明显感觉到如果不赶紧解释,会有很不妙的发展。

这人该不会以为她想逃婚吧?

她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先不说在谢家的时候,她就算半路上跑,也比这个时间点靠谱啊。里里外外都是段氏的人,她又没有长翅膀,难不成还能飞出去?

谢韶一只手还按在段温那只搭在衣带旁的手上,另一只手往上,握住了那只跃跃欲试、想要往口腔中深入的拇指,总算得了开口说话的功夫。

谢韶:“我饿了。”

感觉到段温的动作顿住,谢韶忙再接再厉,“我想让玉簟找点吃的进来。”

肚子适时鸣叫了两声。

这有点尴尬,但确确实实让这危险的气氛缓下。

段温似笑非笑地看了谢韶一眼,到底转身出去,吩咐人准备吃的去了。

饿了,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前朝末年,诸王争锋,那傻子惠帝被当做傀儡争来争去,危难之际,有一随行小官以身翼之,身中数箭而亡,惠帝伏尸恸哭。在大将军问时,这个傻子皇帝却只吞吞.吐吐,最后道出了一句“饿了”。左右尽皆发笑,道“果真是个傻子”:能说出“此忠臣之血,勿去”[1]的“傻子”,能在动荡朝局中,撑过七位轮番上场的权臣的“傻子”。

……

听闻谢氏的女儿才思敏捷、熟读经史,想来对这一段故事熟悉得很。

谢韶可不知道段温在想什么,见危险暂时解除,她连忙从床上翻下来。

但只是干站着也不太对劲儿,她最后还是选择在段温对面坐了,两人相顾无言地沉默着坐等开饭。

谢韶:好怪。

最后还是谢韶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开口打破沉默:“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段温:“早吗?”

要是他不早些回来,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夫人在大婚之夜放着好好的新房不呆、准备往外面跑。

谢韶觉得段温这语气怪怪的,简直像是在阴阳怪气她。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谢韶默念了好几遍“修养”,才终于给了对面一个礼貌的微笑,但是还是不想对着这张脸尴尬下去,干脆转身就坐到妆奁跟前拆头发。

这一脑袋的黄金首饰带着重死了,一天下来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早都想摘掉了。对方都不跟她客气了,她干什么还端着?

谢韶才刚刚坐下没多一会儿,段温就走到她身后站定,他倒是很自觉的伸手帮忙。

中途,先前吩咐的饭食送来了,谢韶头发拆了一半,只命人暂且放到桌上。

只是她身后帮忙解发髻的人帮着帮着,手就不知道放到哪去了,谢韶抗拒地摁住了对方,“我还要吃饭呢!”

某人毫无收敛之意,“我喂夫人。”

……

呜呜咽咽的哭声中,一道含着笑意的问,“饱了?”

怀中的娇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喂过去的一勺粥因为这胡乱的动作洒了大半,段温也没恼,一点点地将洒下去的汤水都吃干净,又喂了下一口。

就这么一直折腾了大半夜,谢韶最后也不知道是没吃饱还是吃撑了,整个人的感觉都失调了。

至于说段温?

半饱吧。

哭得叫人怪不忍心的。

*

段温的父母已不在世,谢韶也不必一大早去侍奉公婆。

等她一觉睡起来,天已经大亮。

谢韶人被玉簟服侍着起来,不由问了句:“怎么不叫我?”

这会儿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睡得早,谢韶一直很尊重原主的生物钟。

玉簟:“郎君说娘子昨夜受累,早上不必叫了。”

谢韶:“……?!”

他居然有脸说出来?!这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吧!

谢韶远没有到那刀枪不入的地步,被段温的脸皮震惊到,缓了一阵才想起来正事。

她抬眼远远地看了李桃一眼,后者会意退下。

又等了一阵儿,谢韶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暂时把玉簟打发了。

少顷,李桃就端了一碗药回来。

谢韶见到药总算松了口气,想要伸手去接,却没能接过来。

她微怔,有些讶异地低头看了一眼。

李桃还端着药碗,人却跪下,“夫人三思,是药三分毒。这药用一次两次还好,若是长久服用、伤了身体,便是夫人日后想要孩子也难了。”

谢韶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她本来就没打算生孩子。

先不说十月怀胎的辛苦,在这个伤寒都可能要人命的时代,孕产妇死亡率简直是个不能想象的数字。谢韶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可一点都不想费在这上面。

不过这种事显然无法说给这个时代的人听,谢韶只是对李桃轻轻摇了摇头,就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又让李桃注意把痕迹处理了。

谢韶知道跟着她过来的谢氏陪嫁里也有懂医的婆子,以谢家的底蕴,她手里必定有比李桃更温和更不伤身体的方子,但是谢韶用脚后跟想想都明白她不能问那些婆子。谢家那边巴不得她生个有谢氏血脉的继承人,这件事不能让谢氏知道,她甚至都特意将玉簟支走了,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点风险。

至于段温那边,说实话谢韶还不太确定对方的想法。但就是她想告诉段温“不想生”,也得先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不然以两人之间那岌岌可危的信任状态,对方万一以为她随时准备反水那可就完了。

不过好在段温最近挺忙的。

这人离开燕城有一段时日,堆积的公务不少,虽然也有属下帮忙处置,但是作为这个地盘的真正主人,他对自己治下的情况总要有些认知。

谢韶其实也忙,忙着接手段府上的人情往来,了解幽州这边的本地大族。

这活如果原主来接手一定很容易,但谢韶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只能多听少做,尽量按旧例来,又有玉簟在旁帮忙,总算没弄出什么大篓子。

这还多亏了段温这些年来屠刀架在脖子上,把幽州的大族来回收拾了好几遍,这会儿能留下来的人都是服服帖帖,也给谢韶创造了一个相对简单的条件。不然真是长安那个复杂情况,谢韶觉得她可以一天之内上演“从入门到放弃”。要知道,她甚至直到嫁出去之前,都没有彻底理清楚谢家的姻亲关系。

让谢韶不能理解的是,白天都那么忙了——段温甚至比她还要忙——为什么这人到了晚上还那么有精力?